第7章 相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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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无聊，好无聊，什么时候才能来案子啊……”林厌坐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，一边涂着自己的指甲油。</p>

段城从前面的桌子上回过头来：“姐，昨天的伤情鉴定……”</p>

“伤情鉴定算什么案子，我是法医又不是医生”</p>

林厌把刚涂好的指甲油吹干，对着夕阳照了照，指骨纤细分明，皮肤白更衬大红色的指甲油，她很满意。</p>

郑成睿满面油光地转了过来：“那什么才算案子？”</p>

他本是好奇，方辛已来不及阻止他的问话了。</p>

果不其然。</p>

“连环杀人、碎尸烹食、灭门惨案……这种程度的才算的上案子吧？”</p>

她说完之后一室寂静，几个人看着她没有说话，方辛明显是有些不赞同的表情，但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没有开口。</p>

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凝滞了起来。</p>

不过林厌向来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，她巴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疯子、怪物，从此对她敬而远之。</p>

墙上的时钟刚走过六点，这位姑奶奶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，把制服往椅子上一甩：“啊解放了解放了，走了啊，各位拜拜”</p>

她走的潇洒义无反顾，却不知道背后有人默默嚼起了舌根。</p>

“这个林厌，迟到早退，一天啥事也不干，还说这种话，简直就是公职人员中的败类”</p>

有人愤愤不平。</p>

“就昨天，还看见她和人在市局门口拥吻来着，真把市公安局当她家大门口啦”</p>

“树不要皮必死无疑，人不要脸天下无敌，谁让人家有个好家世呢，我考了三年才进的市局，人家，呵呵……”</p>

眼看着这流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，宋余杭轻轻起身，把自己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。</p>

声音戛然而止，话题转向了她。</p>

“宋队今天走这么早啊”</p>

“嗯，有点事”</p>

恰逢张金海端着茶杯走进来：“相亲吧？”</p>

她不咸不淡应了：“嗯”</p>

“是了，宋队也三十好几了吧，该结婚生小孩啦，也为年轻人做做表率嘛，省的隔壁经侦一天老说我们是光棍警队”</p>

刑侦人不多，大都是年轻小伙子，除了张金海结婚有子之外其他人都是单身，也正因此他当值的时候少，几乎很少亲自查案更别谈摸排走访了。</p>

众人嘻嘻哈哈笑起来，宋余杭依旧没什么表情，点头示意他让一下，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。</p>

照惯例，林厌下班后是要去喝几杯的，她打开手机给林舸发消息。</p>

“八点，蓝迪见？”</p>

对方回的很快：“不了，有约了”</p>

“相亲？”</p>

林舸回了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。</p>

林厌跃跃欲试：“要不要我去给你掌掌眼”</p>

“别了，姑奶奶行行好吧，我还想有一个愉快的晚餐呢”</p>

照林厌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妖来。</p>

林厌输入一行字，又删掉：“那行吧，祝你成功”</p>

那边没有再回消息，林厌扔掉手机，轻轻靠在了座椅上，城市的灯光流淌过眼底，在车玻璃上映出她有些寂寥的神色。</p>

管家回头问：“小姐，回去吗？”</p>

“不，随便开吧”回到家里她又会把自己锁进阁楼里，靠酒精和安眠药度日。</p>

她真心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，却又不得不自我拉扯着，活像个疯子。</p>

林厌唇角浮起一抹讽笑。</p>

车静静开在马路上，林厌偏头看去，从光怪陆离的灯光里走马观花般地浏览起这座城市的原貌。</p>

一别十四载。</p>

高楼拔地而起，道路变得宽阔多了，晚高峰的车流拥挤，红绿灯不停闪烁着，西装革履的白领们拎着公文包脚步匆匆。</p>

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打打闹闹穿过马路，走在后面扎马尾的少女调皮地去揪身前女生的小辫子。</p>

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起来，连笑容都沾上了初夏清爽的风的味道。</p>

林厌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，看见她们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，趴在橱窗上往里看。</p>

“你饿了吗？”</p>

“嗯，有点”</p>

“那我们去吃吧”</p>

“还是不要了，这家好贵的”</p>

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看的是过去还是未来。</p>

等回过神来的时候，已经下车站在了西餐厅的门口。</p>

那两个小孩见有人过来一溜烟跑的没影了。</p>

林厌抬头看着这家店的招牌“南禅”，是有些诗意的名字，也是江城多年的老字号了。</p>

店铺翻新过，古朴的招牌却依旧挂着，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改名字也没有搬迁。</p>

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悲凉，也有一丝庆幸。</p>

原来记得这座城市的，念着旧的，不止她一个。</p>

“一份西冷排，凯撒沙拉，最贵的红酒，谢谢”林厌阖上菜单，递给侍应生。</p>

“小姐，牛排要什么酱汁呢？”</p>

“黑松露牛油汁”</p>

她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，又猛地皱了眉头。</p>

侍应生察言观色，以为她想换，忙不迭推荐起了别的，林厌张了张嘴，还是挥挥手让他走了。</p>

“林先生这边请，我们给您预留了座席，菜品现在上吗？”正值用餐高峰时间，餐厅里座无虚席，有侍应生引着林舸往这边走。</p>

“不用了，我约的人还没到，一会再给菜单看看她想吃什么”</p>

这声音有几分耳熟，林厌放下刀叉回头一望：“林舸？”</p>

“林厌！”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见着她眸中一亮，快步走了过来，落座在她对面。</p>

“这也太巧了吧”</p>

“是很巧”</p>

林厌出国留学之后二人就再也没见过，阔别多年重逢，彼此都已褪去青涩。</p>

她还记得当年的林舸外号“四眼田鸡”留一个锅盖头，戴厚厚的眼镜，说一句话吸溜一下鼻涕，被她欺负了也只会憨憨地笑，和她这种顽劣少女不同，林舸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小学霸。</p>

时隔多年，倒真的有了些社会上层精英的样子，眼镜摘了，留短短的寸头很是清爽，一身得体的小西装，领带也打的周正。</p>

林厌砸吧了两下嘴：“你不是去出国念书是去整容了吧？”</p>

“去你妈的”他刚还沉浸在时隔多年她也变漂亮了的错觉里，被这一开口生生拉回了现实。</p>

林厌还是那个嘴巴毒不讨喜的林厌。</p>

“你堂哥我一表人才风华正茂风度翩翩无可匹敌……”</p>

他说话声音清朗，明明是不着调的语气也并不让人觉得讨厌。</p>

仿佛他是林舸，他就该如此，光风霁月。</p>

林厌作势欲呕，末了，又转回话题：“别老是我堂哥我堂哥的，我和林家没有关系”</p>

“那你和什么有关系？”</p>

“钱啊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只和钱亲”</p>

“……”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有奶便是娘，有钱便是爹。</p>

林厌这人当真是分的清清楚楚，不愿意回去继承家业，也不愿意放弃林家的巨额财产。</p>

又当又立地天经地义。</p>

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，林舸看表起身：“行了，我不跟你废话了，你吃完了没？”</p>

桌上牛排才动了两三口，林厌已无食欲了：“差不多准备走了”</p>

“我再给你点瓶拉菲，你坐着喝，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，你不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吗？也帮我掌掌眼，我妈说了，这会再不成就打断我的腿”</p>

“……”看人下菜碟是夸人的话吗？</p>

林厌作势欲打，林舸心惊肉跳地躲过，招呼侍应生过来点单，痛心疾首地看着她点了最贵的红酒。</p>

“真够黑的你，等你结婚走着瞧，我不狠狠敲你一笔竹杠我就不信林”</p>

林厌端着四万八一瓶的红酒往沙发上一靠：“下辈子吧啊”</p>

林舸:“……我后悔了，我能让你滚吗？”</p>

林厌抿了一口红酒，冲他举起杯：“请神容易送神难呐，林公子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