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该去的地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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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无坷道：“把熊皮袄放在身边，火炕后半夜就凉了会很冷。”</p>

高清澄一边走一边挥手：“晓得了，明天见。”</p>

她没回头，声音很轻的说了声谢谢。</p>

走路的时候两只小手莫名其妙的握拳，心里已经吹响了挑战师父那张严肃脸的号角。</p>

叶无坷看着高清澄回屋后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夜空，想着那个总是板着臭脸的家伙也不知道现在睡了没有。</p>

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，叶无坷在每天夜里固定的时间回到屋里烧水，然后端着热水到爷爷面前，一脸硬气：“我数到三，是你自己把鞋袜脱了还是我跪下来给你脱？”</p>

阿爷一边左右脚踩着鞋跟脱鞋一边问：“怎么不去照顾客人？”</p>

叶无坷道：“他们应该不用我给洗脚......嗯，她应该也不用。”</p>

阿爷笑道：“我也不用你每天都帮我洗脚，阿爷又不是老的动不了。”</p>

叶无坷道：“你老的动不了的时候还指望我给你洗脚？我那时候肯定已经出人头地富可敌国，随随便便，请几个老太太伺候你。”</p>

阿爷摇头：“我不要老太太碰我。”</p>

叶无坷：“怎么还羞涩了起来？”</p>

阿爷再摇头：“我想要年轻的。”</p>

叶无坷哈哈大笑，搬了个马扎坐下，俯身给阿爷洗脚，动作轻柔。</p>

阿爷小腿上的伤疤依然触目惊心，那头千斤重的沙里干子一巴掌就扫掉了半个小腿肚子的血肉。</p>

“刚才陆吾陆大哥找我好好聊了一会儿。”</p>

叶无坷一边给阿爷洗脚一边说道：“他说，他们这次其实并不是专程去渤海那边，本是要去青州洞泽山，他说去渤海是借着这次机会，不然就算他们有心也无力随意离开长安。”</p>

阿爷道：“看得出来都是富贵出身，真的是和原来不一样了。”</p>

叶无坷知道阿爷是什么意思，前朝大楚时候，别说像是陆吾这样一眼就能看出富贵的官家出身的人，就算是那些小富的商人之子哪个不是飞扬跋扈鱼肉乡里？</p>

镇子上那个不入品的小吏就能把人命当草芥，什么样的坏事没做过什么样的坏事不敢做？</p>

阿爷感慨这句话是因为，陆吾他们这样出身的人愿意主动找到他孙子好好聊几句，这就是不一样的世道，阿爷开心。</p>

“想让你跟他们走？”</p>

阿爷问。</p>

叶无坷道：“他说朝廷在青州洞泽山那边正在兴建东疆武库，他们都要去那边进武库修行学问和本事，如果我想去的话，他可以想办法带我一起。”</p>

“陆大哥还说，若能在东疆武库修行有成，一出门就能进东疆边军，最低也是什长，若能成绩优异，说不得出门就是个校尉呢。”</p>

阿爷问：“你想去吗？”</p>

叶无坷道：“想去。”</p>

阿爷道：“那就去。”</p>

叶无坷道：“所以我问陆大哥东疆武库招人是不是会有个考核，若有的话我就去。”</p>

阿爷听到这，抬起手在叶无坷的头顶轻轻拍了拍：“你总是不想欠下人情，不过你这样是对的，阿爷也觉得，人家能给你指一条路就是恩德，再让人家带着你走上一段就过分了。”</p>

叶无坷道：“也不都是我欠着人情的事，陆大哥他们帮我去说也是欠着别人的人情。”</p>

他拿了布给阿爷擦脚：“陆大哥一直都在说现在大宁和楚时候不一样了，可若靠人情带我进东疆武库那岂不是又和楚时候一样了？”</p>

少年就是少年，单纯在每一个志向里。</p>

阿爷笑道：“你还小，再大一些就明白人情和人情不一样。”</p>

叶无坷道：“以后若懂了再说，若不懂......就不懂。”</p>

阿爷道：“陆吾和你说这些的时候，那个高姑娘知道吗？”</p>

叶无坷摇头：“不知道。”</p>

阿爷想了想后说道：“那她应该是不希望你去的。”</p>

叶无坷立刻就想问阿爷你怎么知道，但还没问就已经反应过来，如果她觉得去东疆武库是个好选择，她应该会比陆吾还要早些跟他说。</p>

在大慈悲山上，她曾经说过除了长安之外的荣华富贵她都能想办法给，哪里都行，唯独长安不行。</p>

可是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又说......长安其实挺好的。</p>

想到这叶无坷明白过来，高姑娘那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客套话，她只是想告诉他，也可去长安。</p>

叶无坷扶着阿爷坐到土炕上去：“高姑娘说长安很漂亮。”</p>

阿爷这次沉思了好久后才问他：“那你想去吗？”</p>

叶无坷回答的还是依然快：“想。”</p>

阿爷说：“那就去。”</p>

叶无坷摇头道：“长安很漂亮，我想自己去。”</p>

他把被褥给阿爷铺好：“陆大哥说东疆武库明年开春就招收学生了，只要清白出身的年轻人都可去报名。”</p>

阿爷又是沉思了好久后才说道：“可高姑娘的意思，是不想让你绕那么大一个圈子，你要拒绝的可是人家的好意。”</p>

叶无坷笑道：“是哪个从我小时候就一遍一遍告诉我，自己种的粮食吃着不嘴短，自己赚来的银子花着不手软？”</p>

阿爷叹道：“你这样的性子，大概不会讨人喜欢了。”</p>

他扶着阿爷躺好后说道：“讨人喜欢有很多种方式，最好的方式我还不知道是什么，但最不好的方式肯定是利用讨人喜欢去讨人喜欢。”</p>

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无坷才意识到，原来自己早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。</p>

她......应该是真的有一言一行就改人命运的能力，但她其实很不喜欢那样做吧。</p>

他是要去长安的，一定要去，去那个叫做雁塔书院的地方去找她，走一走看一看，大大方方的。</p>

而不是出现在长安的时候，每个人都知道他是靠她来长安攀高枝走门路，所以看他的眼神怪异，看她的眼神也怪异。</p>

少年就是少年，单纯在每一个志向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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