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勾住他的脖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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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药喝个两三日,就能把她体内的酒毒祛除干净。”白院判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,似有所感地四下里望了望:“说起来,微臣第一次治疗酒中毒,也是在此处。”</p>
这一上了年纪,总是禁不住感叹命运的巧合之处。</p>
晏泱何等聪明人,立刻就回忆起了十五年前的事:“第一个酒中毒的,是长公主?”</p>
晏太后兄弟姐妹三个。</p>
晏泱的父亲晏公挺是老大,袭了武安公的爵,兼了镇北大都督,晏公挺去世得早,爵位和军权虎符传给了他;老二是晏太后,老三是尚书右仆射晏锡。</p>
晏泱这一脉主支是武职,叔叔晏锡那一支脉是文职,晏家一文一武,把持朝政,再加个垂帘听政的太后,三剑合璧堪称无敌。</p>
叔有个坏毛病,极爱喝酒,他自己喝酒算了,还特别喜欢带家里的小辈一起喝。十几岁的男孩儿带着喝醉了胡闹就罢了,甚至连五六岁的小侄女都不放过,重阳节那天,长公主谢清鸢,就被这个坑货叔叔哄着喂了一大口米酒,当时就醉晕了过去,呼吸不畅浑身烫红,二十几个御医过来抢救!</p>
当时把太后姑母气得,操起棍子,追着叔打!</p>
“没错,正是帝城长公主。”白院判心有余悸,“十五年前那次可真是太惊险了,长公主年纪太小,体内五脏尚未发育完全,酒毒症状比这位慕姑娘严重。太医院一共二十多个人,差点全给她陪葬。”</p>
慕听雪喝了御医熬的药,有了好转。</p>
原本急促的呼吸变得规律且绵长,风团一样的红晕逐渐变淡。</p>
她像个宿醉的酒鬼,喝了药就睡死过去了,安静且乖巧,不似之前在晏泱怀中时那般闹人,折腾得他差点狼性大发。</p>
晏泱在床侧寸步不离地守着她,就像一条巨龙圈守着最重要的宝贝。</p>
徐宪是经常出入摄政王府的,负责摄政王小世子的身体健康,他很清楚慕听雪对于晏氏父子来说有多特殊,便拉着他那个没什么眼色的师父,离开了清鸢阁。</p>
晏泱伸出一只手,难得温柔,帮她把脸颊边上的一缕乱发拂到耳后,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五官,脑海中浮现出来的,却是小表妹谢清鸢那张极为可爱的娃娃脸。</p>
这世上,有这么巧合的事么?</p>
极罕见的喝酒中毒体质……他知道清鸢被拐卖后凶多吉少,但如果清鸢顺利长大了,差不多也刚好是听雪这个年纪。</p>
等一等!</p>
竭湖大长公主今日在逼听雪喝酒之前,还询问了她的祖籍……</p>
“幽州,蘅芜山。”</p>
晏泱喃喃着,“大姐就嫁去了幽州崔家。”</p>
崔氏是五姓七望之一,晏泱的母亲也姓崔。大姐晏岚的夫君,是崔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崔士宁,恒严伯兼幽州刺史。崔家虽然只有个伯的爵位,但垄断了全国的造船生意,而造船和大运河航运、东南水军都息息相关,崔氏五百多年的世家累计,历经两个朝代一直低调富贵着。</p>
这就是有实力世家的恐怖之处,但管你朝代更迭,他们永远屹立不倒。</p>
“如果没记错,拐卖长公主的人贩子就是死在了幽州,线索中断。大姐夫妻俩这些年,一直帮忙寻找长公主的下落,除了一个丫鬟的尸骨,其他一无所获。”</p>
*。*。*</p>
昭狱,乃是云煌国第一黑暗的监狱!</p>
狱深地底一丈,不见日光,极为阴冷。四面墙壁都是用黑曜石铸成,犯人就算不被提审到刑房受各种严刑拷打,关在湿冷的牢房里日子一长也会百病缠身。</p>
晏泱上一次来昭狱,是给欺负慕听雪母子的老鱼头施瓮刑。</p>
这次来,是找一个叫“寻玉”的罪人。</p>
昭狱的狱卒,恭敬地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,穿过深邃的石道,不知道饶过多少个石道,转了多少次弯,终于把摄政王带到了迷宫一样的罪大恶极重犯关押区。</p>
死刑犯不可怕,对于这些罪人来说,速死反而是解脱。</p>
可怕的是那种,明明犯了重罪,却不肯交代的,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!只能终生监禁受刑!</p>
“摄政王殿下,到了。”</p>
昭狱的狱卒,在一扇牢房门口停下。</p>
牢里没有灯,似黑洞一般,狱卒手里昏黄的灯笼光线,倾洒进去一些,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极瘦弱的女子,浑身上下都是镣铐,这是专门针对重犯的“虎狼套”,四肢、脖子都上了铜锁,缀满锁链,脚下的锁链每次仅仅只能跨出半步,根本不可能逃跑!</p>
晏泱知道,此女应该就是在清鸢阁曾经贴身伺候长公主的宫女寻玉了。</p>
寻玉察觉到有人来。</p>
她原本是箕坐在潮湿发霉的稻草上,麻木痴呆盯着墙角啃噬的大灰老鼠,感应到光线,立刻转过头看过去。左半边脸受了烙刑,脖子上坑坑洼洼的血痂疤痕。</p>
“提到刑房去,本王要细细审她。”</p>
“是!”</p>
牢房的门开了,狱卒十分粗鲁地把寻玉给扯了起来。</p>
寻玉从头到脚披满了锁链锒铛作响,在虎狼套的束缚下,只能半步半步慢慢挪动。她终于看清了摄政王的面孔,认出了他的镇北大都督武将盔甲,原本麻木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,嘶声尖叫着“冤枉”,“冤煞死奴婢了!”</p>
“安静点儿!”凶神恶煞的狱卒,嫌她吵,啪得给了一个大耳光。</p>
寻玉瘦骨嶙峋的脸,被扇得偏向一侧,唇角有血迹流出。她似不死心,依然固执地向着晏泱喊冤,一直从牢房门口喊到了刑房审讯室。</p>
晏泱坐在刑房高位处,脸色比昭狱还要阴沉:“你有何冤屈?”</p>
寻玉站在刑架前,抖如筛糠。</p>
晏泱:“回话!”</p>
寻玉的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:“奴婢看丢……丢了帝城长公主,但……但,奴没有参与拐卖,奴和人贩子没有任何关系,呜呜呜——”</p>
失职的罪她认了,她陪长公主去元宵灯会,随身伺候,一个不查把主子搞丢了。但是冤枉她是人贩子的同伙,她打死也不会认的!</p>
晏泱翻看着她过往的供词:“那谁是同伙?”</p>
寻玉颤声道:“奴婢不知……寻音和长公主,一起失踪的,她比我更可疑。”</p>
晏泱眉头紧锁:“寻音在幽州坠崖死了。”</p>
“不可能!”</p>
寻玉猛然看过来,满脸震惊,“她擅音律,又会轻功,怎么会坠崖摔死呢?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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