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剥皮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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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日一滑而过。</p>

期间，裴鹤铭请奏圣恩于汴州增设几处书院，收容灾后孤苦无依的孩子，得景顺帝准予。</p>

另一些事宜只合情合理，便尽数批示，经由六部商议拟定方案呈上内阁，票拟也送至龙案，又拨了筹建书院的款下发到汴州。</p>

而刑部那处，待至问斩之日，经衙吏验身确定刑犯身份，吃了最后一顿饭便将梁孙赵勃等人押上囚车。</p>

五城兵马司的人随行在侧，将路边看热闹的百姓隔开。</p>

角落里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，骂道：“败类，祸害，害死那么多人，怎么就只是斩首……”</p>

有人附和：“凌迟都不够，应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。”</p>

人们对于恶势力总是抱有一种极大的默契，这样看似恶毒的咒骂，却换来更多人的振臂相应。</p>

人群中，扔来烂菜叶子，臭鸡蛋，甚至发霉的隔夜菜，淅淅沥沥的汤水兜头淋在囚车里的刑犯身上。</p>

五城兵马司的卫队躲避不及，也被扬了些沾在衣袍，眼见民愤要起，最后不得已，只能加快了行进速度。</p>

站在人墙外的宋清看着这一幕，心觉善恶到头终有报。</p>

前世他们作恶多端，逃过了律法制裁，可怜了枉死的人，今生这报应不爽，来的真是大快人心。</p>

剥皮场，因每年皆会有刑犯在此枭首，木板墙角有着零星暗红，地面覆着擦洗不净的血污，浸在地缝里发酵，到了夏季经炙阳一晒，更是熏的人脑子发昏，还未到午时，刑犯上了刑台，分别跪在被晒得微微发热的台面。</p>

几人俱在颤抖，场外的百姓耐心等待，日影渐中，高坐上的监斩官挥了斩令，便见刽子手举起铮亮的大刀。</p>

刀锋一闪，径直挥下去，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的滚到边上。</p>

场外的那抹俏丽身影往回走，逆着人群，她步子迈的从容，待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，朝侍卫道：“去南城门。”</p>

南城门外，一队身着粗布麻衣的妇孺当中，梁臻却得了特殊照料，早前裴鹤铭便叮嘱过，这一路往汴州的路途遥远，务必要保证梁家女安然抵达，押送的狱从虽厌恨梁恒，却知道这女子大义灭亲，明明有机会逃离却还是孤身到了上京，狱从也钦佩，难免生出几分同情。</p>

烈日炎炎，晒得人眼晕，那些妇孺走几步便喊累，得到的只有几鞭子抽打，打过后倒也老实不少却是在低声啼哭，更惹得人心烦。</p>

泥土路的远方，忽然传来马蹄声，正要上路的狱从停下来，见从车内下来个妙龄女子，那女子几步走来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他手里。</p>

“劳大人通融一下，我是梁家小姐的好友，特来送她一程，”宋清道。</p>

狱从好说话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，笑着点头：“那快着点，还得赶路呢。”</p>

她道了声：“好。”</p>

梁臻看到她，神情一顿，眼里流露出一种感激神色。</p>

“此去汴州路远艰难，这里是一些衣物，到了汴州或许都要秋日了，省得你再花钱去买，还有一些吃食，恐怕你也吃不了多少，我便交给狱从，他们收了银钱，应该会对你温和一些。”</p>

衣裳是母亲准备的，吃食也是府上厨子做的，刘夫人知晓梁臻所为，感慨她有个这般禽兽不如的父亲，以及如此悲惨的身世。</p>

而即便花了银子，宋清也不能保证前行顺利，只希望，梁臻这一路，能少受些苦。</p>

梁臻眼中泛红，两个腕子上沉重的枷锁，她屈膝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动。</p>

“多谢姑娘，”她做势叩头。</p>

宋清扶住她手臂，把人托扶起来，微微一笑道：“若是有缘的话，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呢，希望你保重好自己。”</p>

梁臻定定看着她，神色里的哀恸渐渐释然，却是对着宋清道：“你与裴大人，都是好人，此路迢迢，我也会为二位祈福祝祷，祈愿你们平安顺遂。”</p>

因时辰有限，狱从撵着妇孺赶路，临走对宋清客气的作揖，满面欢喜的拎着食盒，喜笑颜开的道：“姑娘只管放心，大理寺的那位少卿也特意的安排过，我等自当记在心里，保证把人好好地送到汴州。”</p>

押解流放犯人的狱从向来最吃力不讨好，所以途中会将怨怒发泄在这些女眷身上，若给足了好处，他们必然惦记着回程后再找他们邀功而不敢太过放肆。</p>

清风拂过女孩的细腻面孔，她因着狱从的话而心潮翻涌，只当裴鹤铭是一句客套应付，即便请示流放汴州，也没想到他还亲自叮嘱了。</p>

距离马车不远，裴鹤铭遥遥看着前方。</p>

梁河牵着马缰等候，马儿低头吃草，他一手牵着两缰，左手换右手，右手换左手，难免照顾不过来，便想着绑在树上，结果绑了这匹，公子的那匹竟撒了蹄子的窜了出去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泥路尽头。</p>

这这……他挠挠头，有些不知所措。</p>

梁江看着他：“你怎么不松开另一只手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