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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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手账集市？”林春舟没听过这个词儿，觉得挺新鲜，“卖什么的？”</p>

韩章抓了抓头发，道：“就是卖点文具什么的吧，他们学生搞的，我也说不清楚。韩山让我们给他凑点人气去，说人太少他会很没面子。他给了我两张票，硬要我拉上你，我看了下时间，明天开幕，下午三点一直开到晚上十点，你去吗？”</p>

林春舟明天倒是休息，往常除了买菜做饭在家做家务，他也没别的娱乐活动，于是就答应了下来。</p>

第二天，韩章难得准时下班，与林春舟在手账集市门口相约碰头。</p>

集市由一条宽敞的断头路改造而成，行道树上拉满暖白色的节日灯，将整条街映照地亮如白昼，一间间小小的白色帐篷整齐树立在道路两侧，被灯火渲染出温暖的色调。</p>

说是手账集市，但韩章从门口往里瞟了眼，发现卖什么的都有，甚至还有卖五彩棉花糖的。</p>

似乎像韩山这样赠票赠遍亲友团的不在少数，有不少夫妻带着孩子来的，或者老俩口带着孙辈来的，不过还是年轻人占了多数，出乎韩章意料的，还挺热闹。</p>

这天冷得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，韩章哈着白气原地跺了跺脚，跺的脚都有点麻了，林春舟才到。</p>

他不好意思地解释：“抱歉，我没想到今天来的人会这么多，附近停车位都停满了，我只能找了个很远的地方停车。你等了很久吧？”</p>

他身穿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外套，脖子里系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，脸上一贯戴着他那幅金丝边眼镜，瞧着斯文俊秀，跟刚下课赶过来的大学讲师似的。</p>

“没事，我也才刚到。”韩章与他并肩走着，在门口检了票，一同进入集市。</p>

他二人本就不太明了这“手账”一词的深意，也不是那种喜欢买小饰品小玩意儿的性格，一路走马观花，很快到了韩山的摊位前。</p>

韩山这摊卖的是面具，各式各样，纯手工绘制，一个卖的还不便宜。</p>

“你这个卖得出去吗？”韩章拿起一个面具罩到脸上，冲林春舟道，“好看吗？”</p>

他拿的这个面具，实在说不上好看。这是一张鬼面，头顶两只犄角，脸白若雪，眼似铜铃，咧着一张血盆大口，看谁都像在发怒。</p>

“好看。”林春舟违心地称赞道。</p>

韩山不无骄傲道：“这些都是晶儿画的，你手上这个卖的可好了，我一晚上已经卖出去好几个了。这叫般若面具，日本民间的一种恶鬼，而且是个女鬼。”</p>

韩章闻言立马把面具放回原处。</p>

“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文艺小清新，搞半天是帮心上人出摊啊。她人呢？怎么没见着？”</p>

韩山脸红红的：“我换她去吃饭啦，吃好饭就来。”</p>

摊位上很快来了别的客人，女孩们一边试戴一边询问价钱，像群快乐的小麻雀。韩山忙碌起来也顾不得闲聊，韩章他们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。</p>

集市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，但总有逛完的一刻。</p>

韩章看了眼时间，七点都不到，才逛了半小时，寻思着要不要买点东西拖延下时间。</p>

可这花花绿绿的，他一个糙老爷们也用不上啊。</p>

正苦恼着，林春舟似乎被路边某个摊位所吸引，往那边走了过去。</p>

韩章跟着他走近一看，发现那是个卖装饰画的摊位，准确的说，是手工剪纸装饰画。</p>

摊主是个年轻女孩，见有人光临，放下了手里正剪着的彩纸：“可以随便看下。”</p>

林春舟对这些画很感兴趣：“都是你做的吗？”</p>

韩章的家过于空旷了，特别是那几面水泥色的墙壁，他早就想买些东西装点一下了。</p>

“对，这些都是我自己剪，自己拼贴的。有名画系列，还有我自己设计的DIY系列。”摊主详细地给他介绍，“您是自用还是送人？”</p>

林春舟一张张挑选着，闻言抬头给了她一个微笑：“自用。”</p>

摊主被他这记眼带桃花的眼神杀杀得脸红心跳，声音都不自觉飘忽了几分：“那您可以看看这些……”</p>

韩章问：“买的多有折扣吗？”</p>

他们就算不买东西，光站在摊位前也是一道极养眼的风景线，看久了心情都会变好。</p>

摊主原本是不讲价的，可美色在前，君王尚且不能抵挡，更何况她这等凡人。</p>

她几乎是瞬间便打破了自己的原则：“本来是没有折扣的，但是看在两位这么帅的份上，给你们打八八折吧！”</p>

韩章也是第一次遇到长得帅能打折的，很是受用：“那一定要多买点了。”</p>

林春舟听到两人谈话，不觉莞尔。</p>

剪纸画一幅幅裱在木质画框内，他逐一翻看着，觉得有眼缘的便挑出来放到一边。期间有其他客人在摊位前驻足，摊主让他们先挑着，就招呼别人去了。</p>

林春舟正挑着，手腕忽地被一旁韩章抓住。</p>

“这幅画……”韩章抽出他手底下的一幅画，眉头轻轻拧起。</p>

三个女人，一只野兽，与蒋勋挂在家里的那幅画无比相似。只是这幅画中表象更为成熟，女人浑身赤裸，姿态撩人，透出情欲的味道，身后野兽也不再那么狰狞可怖，显出几分威严。</p>

“这幅画我在朱敏家见过，但不太一样，朱敏说是她儿子画的。”</p>

林春舟看过去，同他一道拧了眉：“你确定跟这个很像？”</p>

“对啊。”韩章手指在面前装饰画上比划一番，“但他那幅是穿了衣服的，不过大体也是这样，三个女人，然后背后有只大怪兽，对比特别强烈。”</p>

由于实在不像个孩子能画出来的东西，他印象也格外深刻。</p>

林春舟伸出手，从他手里接过那幅画，手指自上往下勾勒着：“这幅画作的原画作者叫克里姆特，是位奥地利分离派画家。这是他其中一幅代表作《贝多芬饰带》中间段《敌对力量》的一个局部，被取名为——不贞、贪欲、暴食。”</p>

韩章被他突然科普，有点震惊又有点糊涂：“你慢慢说，什么贝多芬？”</p>

他从小就是个没艺术细胞的，跟他说个《蒙娜丽莎》他还要想半天那是谁，对于完全陌生的画家和作品，就更是一头雾水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