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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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芳笑说差一个字，却差着整个合肥呢。</p>

“有空我去看你。”家丽给秋芳鼓劲。</p>

“汤为民好像也去肥西。”</p>

“是吗？”家丽心里高兴，却装作不在意，“没注意，懒得理他，人多了，不缺他一个。”她的嘴巴向来顽强。</p>

“去了也不知道怎么住？我还没住过乡下。”秋芳担忧。</p>

家丽说：“这个我知道，会分知青小组，有宿舍，男的男的住一起，女的女的住一起，白天出来干活，晚上回去休息，干活能挣工分，到年底一并算钱。”</p>

秋芳若有所思：“明白了，男的男的住一起，女的女的住一起。”</p>

家丽打趣：“干吗，你不会以为男的女的混住在一起吧？”</p>

秋芳说你乱讲。两个人没再多说。回家各自汇报了下乡去处。刘妈满是担忧，怕秋芳太“瓤”（方言：弱），身子受不住。</p>

老太太倒很乐观，她认为下放比去当兵好。“谁知道什么时候打仗？一打起来，死人就没个数了，到乡下去，学学种地，叫那个什么‘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’，磨两年，磨磨性子也好。”</p>

美心不同意婆婆的说法：“当兵回来是安排工作的，一般都是国营，如果是男孩，我倒觉得当兵不错。”常胜也支持当兵。只是，家丽注定没有这个机会。</p>

接知青下乡的车前挂着大红花。车边的工宣队敲锣打鼓。多少冲淡了一点离别的伤感。</p>

老太太拉着家文、家艺和家欢，美心扶着常胜，都来给家丽送行。刘妈抱着秋林送女儿秋芳。大老汤给儿子为民申请了好久轻度残疾——因为脑震荡，但依旧无效，为民必须下放。</p>

这也是他十分乐意的，他跟家丽都去肥西。他原本讨厌合肥这个名字。肥这个字他就很讨厌。肥，资产阶级才肥，他是无产阶级革命小将。但因为和家丽一起去肥西，他又对肥西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点罗曼蒂克的幻想。</p>

汤婆子给为民带的东西最多。除了被褥行李，还有不少吃的，零食、咸肉，还有乳品厂的牛奶。因为这些行李和汤婆子的眼泪，为民最后一个跳上车。秋芳和家丽并排坐着。车刚开，为民就大方地把吃食散给知青们。牛奶给家丽，家丽不要。反讥讽他：“你这也太资产阶级了，是要去肥西微服私访？”</p>

哄堂大笑。为民把牛奶塞给秋芳，秋芳也不要，为民坚持，说：“收着，你去肥东，不跟我一起。”又笑对家丽：“这不，我自己就在割资本主义尾巴。”</p>

车先到肥东。在路边停下来，下放肥东的知青们先下车。家丽和为民都跳下车。家丽对秋芳说：“有什么困难给我写信。”</p>

为民打趣：“那地方通不通信还不知道呢。”</p>

秋芳抱了家丽一下。家丽上车，一路朝肥西开。</p>

到肥西，住处还没收拾好，第一晚先住生产仓库，六个知青，三男三女，分别住在两间房。为民刚住进去就嗷的一声。</p>

家丽和另外两个女知青忙跑过去看。</p>

三个男知青都跳在床上。“老鼠，那么大。”用手比画，有热水瓶那么长。家丽问：“在哪儿？我属猫的。”两个女知青慌忙后退。</p>

为民指了指墙角。家丽一个人走过去，拿着个脸盆。见仓库墙角有点响动，瞅准了，脸盆一丢，倒扣，跟着脚踩上去。竟然活捉。两个女知青做崇拜状。男知青们也竖起大拇指。</p>

何家小院，老太太坐在院子里，天已经黑了。</p>

美心从屋子里走出，扶老太太起来：“妈，进屋吧，起风了。”</p>

老太太站起来，捂了捂心口：“你说这家丽突然一走，心里头还空落落的。”</p>

美心笑道：“别想了，家里这不还有三个呢，够淘的。”</p>

家艺打屋里头出来：“妈，老四抢我卡子。”</p>

美心皱眉：“你是姐姐，怎么还被她抢了。”家文懂事，出来说：“老三，把我那个卡子拿去吧，我也不用。”家艺已经开始读书，开学二年级。家艺说：“你那个不好看，我的红卡子是上学戴的。”</p>

家艺从小就爱美。</p>

老太太严肃地说：“自己的东西，要自己拿回来，学学你大姐，男孩都敢打。”</p>

美心侧目：“哟，妈，这人一走，那缺点就又都成优点了？真是远香近臭。”受了老太太鼓励，家艺只好自己去“抢”卡子，她走到家欢面前，伸手：“老四！给我。”</p>

老四一伸手，在老三额头上拍了一掌，冲击力巨大。家艺一个没站稳，摔在地上，手蹭破了皮，顿时哭了。</p>

家欢洋洋得意。二姐家文喝道：“老四！给她！”眼神凌厉，不怒自威。二姐比她大不少，她不敢不从，只好乖乖将卡子交到家文手里。“给。”家文递给家艺。</p>

家艺不哭了，却没好气：“谁要你管。”</p>

老太太奇怪，对美心说：“这老三怎么了，好赖不分啊。”</p>

美心道：“谁知道怎么回事，这老三，就是个小姐的性子丫头的命。”老太太不满美心这么说孙女，反唇道：“那你是什么，丫头她妈。”美心没作答，进屋去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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