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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贵妃已经走了,屋内又陷入寂静,卫婵藏在被子里,紧闭双眼,试图用逃避来摆脱此时的尴尬。</p>

手,被捉住了。</p>

卫婵想要挣脱,没能挣脱的动,被攥住的更紧了。</p>

她感觉到,谢怀则掰开她的手掌,从指缝处探入,十指相握,严丝合缝的握在了一起。</p>

他许久,都没有说话,卫婵心中坠坠,偷偷探出头,想要看一眼这位阴晴不定的世子,此时到底在做什么,想什么。</p>

然后,她就看到,他在盯着她,那种幽深的目光,像是两团旋涡,不能直视,实在难以言说,叫卫婵头皮发麻。</p>

她吓得又想缩回被子里,实在是怕,世子要罚她怎么办,她真的没有故意跟皇贵妃要求,想要做世子的正妻。</p>

哪里能有这种奢望。</p>

“太好了,你平安无事。”沉默良久,谢怀则居然说的是这句话,没有,斥责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?</p>

卫婵心里有些疑惑。</p>

谢怀则的大手,忽然拉开被子,抚上了她的侧脸,吓得卫婵激灵一下,眼睛都瞪圆了。</p>

拇指上粗粝的茧磨蹭着她的脸蛋,他的大手有些冰凉,动作疼惜她无比。</p>

可卫婵却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发寒。</p>

“为什么,怕我?”谢怀则察觉到她眼神的躲闪,大手往下,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,只是微微用力,就让她没办法动弹,不得已看着自己。</p>

“你不应该怕我,我这样疼你,爱你。”</p>

卫婵不敢明说,垂下的眼睫,像一只慌乱的,蝴蝶的翅膀。</p>

一只被钳制住的,漂亮蝴蝶。</p>

“奴婢,奴婢,好像做错了事。”卫婵连口水都不敢咽,更不敢用平日的敷衍态度来对待世子。</p>

“奴婢绝没有跟娘娘要求什么做乡君,做世子的正妻,奴婢不敢奢望。”</p>

她偷偷抬了眼皮,看到谢怀则仍旧是这副样子,目光幽深的像是两个黑洞,下一刻就要把她吞噬了,微微抿唇。</p>

她救了驾,立了功,用半条命和此后可能一生没有孩子,换来的功劳,皇贵妃也允诺,只要能办到的,都可以提。</p>

可现在,她连要个恩典,都成了奢望,都不该。</p>

在他渗人的目光下,她什么都不能说,也什么都不能做。</p>

卫婵心里难过,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,眼睛的酸涩差点就要流下泪来,她忍住了,不能让世子更加厌恶。</p>

“你以前说的那些话,都是真的吗?”</p>

“什,什么话?”</p>

谢怀则拇指蹭着她的下巴,状似漫不经心:“你说倾慕我,爱我,心里只有我一个。”</p>

不完全都是假的,谢怀则这样的世家公子,就像是天上的皎洁月亮,哪里是她这样的女人能触碰的到的,可正因清醒不奢望,在面对富贵和美色的诱惑下,她始终提醒自己,告诉自己。</p>

卫婵,你是不配的。</p>

因为不配,所以她不在乎世子的正妻是谁,反正不可能是她,也不在乎这个正妻是贤良还是爱嫉妒,反正她被欺负了,就筹谋离开。</p>

不投入感情,就永远能游离在恐惧、担忧,由爱引发的种种不好的情绪之外,就能让自己不会受伤,保持平常心,她卫婵,就永远是卫婵。</p>

而不是因为世子一点宠爱和冷落,就高兴伤心的公府婢女凝冬。</p>

往日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,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,世子不要过多的为难她,现在,好像起到了反作用。</p>

只是略微的迟疑,他的手向下,就掐住了她的喉咙。</p>

谢怀则生的人高马大,只是常年骑马射箭的锻炼,让他整个人显得略瘦削些,并不像那些武官家小将军一样过于壮实。</p>

他的手也生的很大,大到可以整个包住她的手,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,就掐住她的脖子。</p>

他没有用力,只是拢住,就已经让卫婵感受到了威胁。</p>

“是,是……”她很想说是,可此时他面上仍是冷漠,内里透出的气势,让卫婵骇然的根本没办法说出往日那些话。</p>

“你很会说话,伶牙俐齿,也很会骗人。”</p>

他的手逐渐在收紧,慢慢的紧紧的箍住她的脖子,卫婵变得不能再继续呼吸,脸色涨红,下意识双手去扒他的手,却怎么也挣脱不开。</p>

她一直,都怕世子,一开始是不怕的,她真的以为世子就是外面展现出来的那种形象,温润如玉,端方君子。</p>

可在他身边久了,逐渐发现他的真面目,他的手段,对端砚那样绝情,端砚是犯了错也心存幻想,可毕竟服侍了他十年,他不肯出手相救也就算了还推波助澜,把她嫁给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赶车老桑,而对外却只是端砚爹娘图银钱,可桑家全是他的人,没有他的许可,他们怎么敢对前世子身边的大丫鬟提亲。</p>

赵雪芙的那些事,她听得心惊胆战,赵雪芙和亲,一切都是世子的手笔,还有王冬年,堂堂官家小姐,成了教坊司的官伎。</p>

事情的起因,处在卫婵的立场,她什么也不能说,更不能苛责,可她不能停止害怕。</p>

今日世子对她有情谊,所以会保护她,对她好,若是知晓真相,知道她说的是谎言,世子又会怎么对待她?</p>

会不会用对付王冬年的手段对付她?连带着她娘和妹妹,也会遭殃?</p>

越害怕,就越不敢说实话,心中的忐忑不安,就算世子说她可以吃醋,可以说真心话时,她也不敢。</p>

世上最莫测的就是人心。</p>

她呼吸不上来,脸涨的通红,眼泪从眼角沁下,闭上双眼,也好,如果这样就能让世子消气,能不牵连她娘亲和妹妹,她愿意以死谢罪。</p>

脖子上的桎梏忽然松开,谢怀则似乎被什么惊醒,歉意的看着她。</p>

“好些了吗,我方才有些太生气,也太冲动了。”</p>

冲动这种词,基本与世子不沾边,居然也能出现在他身上。</p>

粗粝的指腹抚摸过她的脖颈,那里雪白的肌肤上,已经多了一道红痕。</p>

谢怀则眼中闪过怜惜。</p>

可他刚才还冷漠中藏着怒气,想要杀了她的可怕样子,现在却又做出如何疼爱她怜惜她,懊悔不已的样子。</p>

让卫婵越发害怕,怕的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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