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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书才直起僵硬的身子,爬出大缸。她回身扶沈无妄出来,正要弯腰,帮眼睛不便的男人拍去膝上灰尘。</p>
沈无妄身子一下扭过去。</p>
他脸有点红,声音也显得怪怪的,“我、我自己来。”</p>
江书神思不属,没注意到沈无妄的异样,只浅浅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
沈无妄缓过来,“小大夫,你怎么了?”隔着眼前那层淡淡的血污,沈无妄趁江书不注意,细细地打量这她发白的脸色,“你……别怕。”</p>
“没怕。”江书笑笑,“只是……想起了从前的不开心。”</p>
那时,她好好地在顾家当丫鬟,好不容易躲过了试婚,还快要攒够喜娘的身契钱。</p>
却被幕亓一一只手,从身后,拖进了无底的深渊。</p>
她不能不怨。</p>
虽说,要了她身子后,幕亓一把她从顾家带了出来,让她免于沉塘,还给她买各种金银宝货。</p>
可要不是他,她本本分分一个人,根本就不会被沉塘!</p>
从前,她是个小丫鬟,又天天在幕亓一眼皮子底下。幕亓一对她有新鲜劲儿的时候,确实待她不错,把她当个人看。她不敢怨。</p>
可现在……江书一想起幕亓一名字,就胸口又闷又痛。</p>
一旁,沈无妄声音低沉:“不开心的记忆,总闷在心里不好。”</p>
“是啊。”江书深吸了口气,“奴婢……我从前,在一户大户人家做事,本来一切都好好的,偏遇上一条狗,狠狠咬了我一口。”</p>
沈无妄:……好像是在骂我。</p>
不确定,再听听。</p>
江书:“那狗咬了我,被夫人知道了。”</p>
“夫人替你打了那条狗?”</p>
“没有,”江书苦笑,摇头,“夫人……要把我沉塘。她说,是我自己不检点,不然,狗为什么专门咬我,不咬别人?”</p>
沈无妄眸色一深。</p>
他只知道那日,江书做了幕亓一的试婚丫鬟,跟着幕亓一走了。没想到中间,还有这么惊险的一节。</p>
他若早知道,若是早知道……</p>
便是惹了顼帝猜忌,也顾不上了。定是要好好带她走。</p>
沈无妄声音很轻:“或许,那条狗……也有自己的苦衷。”</p>
“呵呵……”江书忍不住冷笑,眼中都笑出泪花。</p>
幕亓一有什么苦衷?</p>
他的苦衷不过就是自己喜欢的表妹万吟儿遭母亲所不喜。为了万吟儿日子过得好,特意让她江书冲在前面,给万吟儿做筏子,为她挡灾。</p>
最后,还替万吟儿进了皇陵陪葬。</p>
她真是被幕亓一吃干抹净,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。</p>
江书的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,“有何苦衷?即便是有,也不该肆意践踏凌辱旁人!”</p>
她说一句,沈无妄的脸色就灰暗一分。</p>
最后,他不死心:“你……你会原谅那……那条狗吗?”</p>
“不会,永远不会。”</p>
“我恨不得杀了他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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