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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楼上那间屋里,还有着淡淡的血腥气,她都要以为自己救的那个男人,是个梦了。</p>

此刻。</p>

酒楼角门外。</p>

月色把沈无妄踉踉跄跄的影子,拖得老长。</p>

体内毒雾引起的剧痛,一阵强似一阵。他这辈子,八成是……就要走到尽头。</p>

临死前,还来看了看江书经营的酒楼,已经算是很满足了。</p>

沈无妄自觉这一生,从不负人。</p>

只对不住随着他憋憋屈屈死在嬴帝墓里的那些兄弟。</p>

还有,就是……</p>

“江书,抱歉……我那日确是中了药,才……才要了你身子……”</p>

沈无妄被血糊成一片的眼前,似乎远远地出现了江书的身影。</p>

若是旁人,在顾府家宴上,要了他家的丫鬟。事后也只不过轻飘飘一句“喜欢这丫鬟的好模样”,顾家岂有个不双手奉上的道理?</p>

可偏偏是他,偏偏他明面上的身份……</p>

是个太监。</p>

若被旁人识破他假太监的身份,他和他身边所有的人,哪里还有一条活路?</p>

所以沈无妄只能对江书说,“来日定会补偿你。”</p>

可直到他要死了,这补偿都不曾兑现……</p>

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江书被幕亓一带走。</p>

那日,这小姑娘鬓发凌乱,眼眶通红,小兔子一般乖巧地被幕亓一抱在怀里,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。</p>

她……她很喜欢那幕家小子吧?</p>

竟喜欢那样的蠢货!</p>

更别说,后来幕亓一对江书似乎并不好。为了那个什么来路不明的万吟儿,三番两次地为难江书。沈无妄在一旁冷眼瞧着,寻思着江书早晚能醒悟,能放下。</p>

可谁知……</p>

无论幕亓一怎么虐待小丫头,小丫头都对他忠心耿耿,还有……爱慕。</p>

甚至为了他,后宫那种龙潭虎穴都敢闯!</p>

沈无妄气得咬牙切齿,却不能扔下她不管。像江书这种蠢人,在宫里定是活不下去!</p>

可他到底还是没能拦住江书代替万吟儿殉葬。</p>

“对不起江书,对不起……”无人的小巷里,沈无妄对着眼前江书的虚影喃喃地:“那日……若能重来,我宁愿死……死也不会再要了你的身子,伤了你的清誉……对不起……江书……江书……”</p>

沈无妄说完最后的心里话,摇摇晃晃地倒下。</p>

一只沾满血污的手,伸向眼前。</p>

他知道,他这是要死了。临死前,瞧见心底最深处的渴望。</p>

即便知道那只是虚影,沈无妄也……甘之如饴。</p>

他身子重重砸在地上,激起一片尘埃。</p>

沈无妄身前。</p>

江书惊恐抬眼。</p>

真的是九千岁,九千岁追着她来了!</p>

本来,江书还不确定,九千岁沈无妄那样站在权利之巅的人,会要抓她一个落跑的小宫女。可沈无妄临到昏迷前一刻,口中念的都是她的名字啊!</p>

旁的话没能听清,只有“江书”两个字,重复了无数遍。</p>

这不是来抓她,又是在做什么?!</p>

江书看着倒在地上,还在微弱地呼吸着的男人,手中攥紧了银簪。</p>

要不要……</p>

结果了他?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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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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