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1章刀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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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宁家身份不够王府高，但也是书香世家，发迹传承也有好几代了，规矩自是不错的。</p>

所以宁芳知道，在贵族世家使用的金银器皿，尤其是祭祀待客的重要用器上，都会打上一代代先人的名号。等到重大场合拿出来，光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号，就能显出一个家族的底蕴。</p>

从前夏老太公有回闲话，曾在宁芳面前不无羡慕的提起此事。</p>

就算夏家再有钱，但想攒起这样一份器皿。却是没有个三五代，出几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实现不了的。</p>

而在宁芳刚嫁进王府时，便记得此事。因她担了王妃的头衔，程家就应该在重要的祭器上都刻上她的名字。如果兄弟们不分家，她和程岳的名字甚至要优于大哥大嫂。</p>

可这样的名号一旦加上，将来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，后世子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轻易抹去的。</p>

而对于宁芳这样一个“假”王妃来说，让她如何克服心理障碍，在那样重要的器具上，加上自己这个冒牌货名字？</p>

万一过几年程岳有办法把婚约解除，到时她刻上的名号怎么办？岂不让后来者闹心？</p>

所以她一直装糊涂，总也不提。谁知程岳却早有了计较。</p>

“原先盖园子时，就在西北角留了个小工坊，让崔银匠和朱家先过去打些小东西吧。象过年赏人的金银锞子及小首饰，都可以慢慢做起来了。那老崔既出身工坊，必是干惯的，你拿给他就晓得了。”</p>

宁芳犹犹豫豫的问，“真要打吗？”</p>

程岳瞥她一眼，“你若不打，等传到宫里，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？再说银匠都弄回来了，不打这些东西，也实在是说不过去。朱三娘那里，就让她先打些菜刀马蹄铁做遮掩。”</p>

说到这个，宁芳倒是徒然记起一事。</p>

“那能不能给我兄弟们打几把弓剑？上回大哥哥他们来京城，本说想买来着。可看中的太贵，买得起的又不好。爹本说把他那把给大哥哥，可那把是我宁家祖传的，大哥哥觉得太过贵重，怕搁手上糟蹋了，没肯拿。若这朱三娘果真有本事，打几把剑送他们可使得？对了，还有安哥儿他们，也可以打些不开锋的小剑，学学习武了。”</p>

忽地，她发现程岳咄咄的目光，“你看我干嘛？”</p>

程岳笑叹，“你这丫头，大概真是有几分运气。恰好，府里收着几块当年母亲陪嫁的精铁石，一直没动用。算了，送你做人情吧。”</p>

宁芳很是惊讶，她知道程岳的生母孤独氏出身高贵。可无论哪朝哪代，帝王对铜铁矿的控制都是一等一的严。敢用精铁石作陪嫁，就不怕皇上忌讳吗？</p>

所以她急忙推辞，“我怎么能用你母亲的嫁妆？再说我大哥哥他们又不是武将，要那么好干嘛？随便打一把趁手的就行。”</p>

程岳却道，“你是不知，当今皇上盯我家的这几块精铁，可是盯了很多年了。因独孤家出过好几位前朝皇后，是以人人都说独孤家藏着前朝国库里的精铜，可以打造绝世神兵，还能千里夺取人头。外祖也是不堪流言所扰，故此干脆拿这些精铜给母亲做了嫁妆。</p>

当年母亲嫁到京城时，父亲曾当着宾客的面展示过。铜确实是好铜，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异。上面还刻有铭文，交待得清清楚楚，乃是前朝帝王所赏。</p>

可皇上到底不高兴，曾找人多番暗示，要我家献出去。可这是我母亲的嫁妆，凭什么送人？父亲当时也是犯了倔脾气，宁肯搁库房里落灰，也不愿献上。</p>

如今倒不如拿出来送给你家，一来省得皇上戒备，二来你兄弟年纪也不小了，给他们打些好剑，日后亦可留着传承儿孙。至于安哥儿他们，年纪还小，打刀剑浪费了，不如打把匕首先用着吧。便是你，按制亦可打些铠甲佩剑。你身为武将之家的女眷，倒是不必忌讳这个。”</p>

其实还有个好处，程岳没说，但宁芳却猜出几分。</p>

让朱三娘开了打兵器的头，回头再暗中铸造些神兵利器，就不会招人现眼了。毕竟世上大半的铁匠都是男子，谁会信一个女子能打出多好的兵器呢？</p>

但能有自己的佩剑，宁芳还是很欢喜的。</p>

“那我回头就给大哥哥他们去信，看他们要什么样子，画了图样来做。”</p>

程岳告诉她，“还有长短轻重，你最好先问过朱三娘，再给你家去信。至于你，又不会舞剑，打把匕首防身就好。”</p>

宁芳不干，“匕首哪有剑拿着威风？我又不是小孩子，你少管！”</p>

不是小孩子能在意哪个威风？</p>

横竖家里也不缺这点铜铁，程岳不跟她争了。只说起这次宴会，让她别忘了给俞家也下张帖子。</p>

宁芳很惊奇，“那个俞志国上回同你出征，净拖后腿了，怎么还要请他？你这未免也太好性子吧！”</p>

这不是好不好性子，而是必须要做给皇上看的事。程岳正待跟她讲解，却听说谢家小姐来了。</p>

宁芳很意外，“谢三娘？她来干什么？”</p>

难道是想见庆平公主？</p>

可丫鬟回禀，“不是相府的谢家小姐，是谢探花的妹妹，说是有事前来求教。”</p>

程岳眸光一闪，忽地勾起一抹玩味笑意，“你快去招呼，若是谢家请你也帮忙打些首饰，便应承下来吧。”</p>

宁芳一头雾水。</p>

要打首饰不该去银楼么？找她干嘛？</p>

就算谢云溪算她师兄，也不能这样上门麻烦人吧？还有，程岳怎么就知道人家上门，是来打首饰的？</p>

可聪明人行事，真是让人猜不透。</p>

“……蒙王妃厚爱，赠了许多金银衣料，只小妹自幼生长于乡间，见识浅薄，也不知该做成什么样子才合适。过几日就要上门赴宴，家兄怕小妹失礼，丢了王妃的脸面，想着两家不是外人，便让小妹厚颜上门请教了。”</p>

这不仅是上门求打首饰，还要请求宁芳帮忙准备新衣裳的。</p>

可看着眼前这个红着脸，羞羞怯怯，却又坚定诉说自己请求的小姑娘，宁芳还当真拒绝不了。</p>

甚至，在见到谢润娘的第一眼起，她就挺喜欢上了这个姑娘的。</p>

若论容貌，谢润娘真没有哥哥漂亮。论气质，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。但是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小姑娘，有着一双特别质朴和勤劳的眼睛，让宁芳无比怀念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