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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岳抬头,轻轻抚上宁芳快哭了的小脸。</p>
“别哭。三舅公答应你,我不会死,我会好好活着回来。”</p>
宁芳,更想哭了。</p>
可她把眼泪狠狠的咽进肚子里,然后也不知怎地,脑子里忽地就冒出个念头。</p>
“三舅公,要不,要不我嫁你吧!”</p>
反正她的命也不好,三舅公也太苦了。</p>
若他实在娶不到媳妇,宁芳愿意跟念葭似的,让程岳出征前,也娶一回媳妇,省得皇上老是折腾他的亲事。</p>
可这一句话,实在是石破天惊。</p>
就算以程岳的镇定,都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而他反应过来之后,不是欢喜,而是勃然大怒!</p>
却又舍不得用力敲打宁芳,只好扯着她粉嫩的面颊出气。</p>
“我看你真是在这个宫里呆傻了!这等不分尊卑的傻话也敢胡说?你就这么确信我一定会死,所以急急拿你的终身施舍我么?”</p>
被这么一骂,宁芳立即怂了。</p>
她怎么可能嫁给三舅公?就算她跟程家实际上没有半文钱的血缘关系,可亲戚辈份却摆在那儿。这要是两人当真成了亲,恐怕得被天下人笑话死。</p>
再说,若程岳果真只为娶个老婆,找谁不好?何必找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?</p>
他不娶,只是没有人配得上他而已。自己怎会这么鬼迷心窍,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?</p>
“三舅公,我知错了……是,我是关心则乱,有口无心的!”</p>
可怜宁芳意识过来,连疼都不敢叫。任程岳揪着小脸,苦兮兮的皱着一张小脸求饶。</p>
“若不是在宫中,我可没这么轻易饶过你!”</p>
程岳余怒未消的松了手指头,却又戳着她的脑门道,“在宫中老实呆着,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。回头我会派个人到你身边来,自己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,记得去找二舅公商议!”</p>
宁芳很快抓住重点,“三舅公要派人来?”</p>
程岳横了她一眼,“你那丫头嫁了,总得有个人补上。你用的那几个我皆见过,没一个得用的,便替你寻了一个。回头会送到你家府上,再进宫来。”</p>
宁芳感动了,扯着他的袖子道,“三舅公,若是您用得着的人,您带去边关吧,只当替我尽孝了。”</p>
“少来!”程岳嫌弃的白她一眼,却没把袖子收回来,“我去边关,带个丫头是干什么?还尽孝,我还没老得要你伺候的地步,管好自己吧!行了,我走前都不会来见你了。你自己在宫中当心,少往皇上跟前凑,别笨笨的给人下了套还不知道!”</p>
程岳是真不放心,可再不放心,他也得走了,只能言尽于此。</p>
宁芳瘪着小嘴点了点头,“我会记得的。”</p>
她知道三舅公担心什么,他怕她被皇上害了。</p>
可皇权在上,他们谁都没有绝对反抗的能力,所以谁都无法做出绝对的保证。</p>
守在外头的小厮石青看到有人来了,轻咳了一声,程岳摸摸她的头,这回是真的要走了。</p>
大军即将开拔,他能挤出这点时间,专程来宫中看望宁芳一趟,都已经很不容易了。</p>
可宁芳却猛地记起一事,“三舅公,你等等!我很快的,马上就回来,一定要等我!”</p>
程岳原本要走的,可听了她这句话,还是站在了那里。</p>
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小姑娘,看着她提着裙子飞跑出去,又飞快的提着裙子跑了回来,气喘吁吁的把一只随身携带的小香球交到他的手中。</p>
“这里头装的是掺了香料的石灰,三舅公你带着防身吧。这是上京前,我外祖送我的,我们姐弟一人一个。他说他当年在外头跑生意,有一回遇到强盗,全亏了随身带着包石灰粉,扔出去迷了强盗的眼,才得以逃脱。是以后来只要家里人出远门,他都会让人备上这个。给我们姐弟的,是专门打制的。虽江湖上的人,说用石灰粉不入流,是下三滥。但咱们又不是江湖人,只要能保住性命,又怕什么?”</p>
程岳心头一暖,“既是你外祖送的,你自己收着吧,我回去照样做一个就是。”</p>
“不!”宁芳却坚决的把这个小香球塞到他手里,“外祖做的这个,是我外祖母拿去佛前供奉过的,最有法力。象我们这回上京,遇到宜华公主,那么凶也没能要我的小命,可见是它的功劳了。你如今这么忙,哪有时间折腾这些?带着这个吧,必能保佑你逢凶化吉,吉人天相!”</p>
程岳回握住带着小姑娘体温的那只小香球,柔声道,“好,三舅公带着了。你也要答应三舅公,在宫里照顾好自己,等三舅公回来。”</p>
宁芳用力点着头,忍着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,“我还等着给三舅公摆酒庆功,到时我亲自下厨,做一大桌子你喜欢的菜!”</p>
程岳再度伸出手,却在摸上她的小脸时,停下了。只说了一个“好”字,便大步走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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