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珠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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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兰冲常贵使眼色，他这才松手。</p>

“你是何人，为何到我的问月轩来？”</p>

女人哆嗦道：“奴婢，奴婢叫麻姑，是冷宫里的人。”</p>

容兰看着她不说话，麻姑迟疑了许久才道：“贵人心慈，给麻姑不少方便，麻姑本不该来叨扰，只是……”</p>

“只是什么？”</p>

“奴婢，奴婢的主子在昨夜高热不退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。奴婢焦灼万分，却束手无策，走投无路才想着来叨扰贵人。”</p>

容兰皱眉，“你想求我找人治病？”</p>

麻姑慌乱摇头，“奴婢不敢，主子在冷宫多年，哪能得这样的恩惠，奴婢只想求贵人替奴婢把消息传出去就好。”</p>

容兰端起茶杯，问道：“你家主子是何人，又要传消息给谁？”</p>

麻姑似乎犹豫了。</p>

见她久不吭声，白英道：“我家主子问你话呢，你若不如实回答，那就回去。”</p>

麻姑急了，连连磕头道：“贵人息怒，我家主子之名不值一提，她只是冷宫里的废太妃，只怕说了贵人也不知晓。”</p>

听到“废太妃”三个字，容兰颇觉诧异，忍不住好奇问：“你要传消息的那人是谁？”</p>

“是姜嬷嬷。”</p>

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。</p>

麻姑解释说：“以前我家主子跟姜嬷嬷曾有几分交情，她在冷宫里全靠姜嬷嬷私底下照拂才能活到今日，如今她病得厉害，还请贵人替奴婢把消息转达给姜嬷嬷，奴婢感激不尽！”</p>

容兰低头陷入了沉思。</p>

姜嬷嬷可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，那废太妃似乎也是前朝故人，既然被打入冷宫，太皇太后定然也是知情的。</p>

姜嬷嬷私底下照拂废太妃，倘若被太皇太后知晓，麻烦就大了。</p>

心中斟酌片刻，容兰才道：“这个忙我不帮。”</p>

麻姑抬起头，急道：“贵人……”</p>

容兰抬手止住，“你家主子既然是冷宫里的人，又是废太妃，当年定然与太皇太后有瓜葛。既是如此，我便更不能去找姜嬷嬷，一旦事情败露，你们丢性命也就罢了，还得连累姜嬷嬷跟着一起遭殃。”</p>

这话干净利落地堵住了麻姑的嘴，顿时陷入了绝望中。</p>

看她年纪已是中年，想必那废太妃更是过了半百，倘若无人救治，只怕熬不了几日。环儿和白英到底年轻，忍不住求情道：“主子……”</p>

麻姑不敢继续叨扰，跪拜道：“贵人您有难处，奴婢不敢强求，只是今日之言，还请贵人保密，勿要牵连姜嬷嬷。”说完给容兰磕了三个头。</p>

容兰一直没有吭声，待麻姑起身欲离去时才道：“且慢！”</p>

麻姑顿住身形，容兰试探问：“冷宫管事的嬷嬷可知你们的情形？”</p>

“王嬷嬷是知晓的，只是睁只眼闭只眼，只要别太出格惊动到旁人，便不会管我家废太妃的事情。”</p>

容兰沉吟半晌，才道：“你把废太妃的病情说与我听，容我想法子去弄些药来。这事不能传到明月宫，一旦消息走漏，谁都活不了。”</p>

麻姑喜道：“多谢贵人相助，来生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贵人的救命之恩！”</p>

见她又要磕头，容兰皱眉打住道：“别磕了，往日姜嬷嬷对我有恩，这便是报答她罢。”</p>

了解清楚废太妃的病情，容兰命白英去找霍长中，让他想法子找靠得住的御医来问月轩诊病。</p>

白英领了命匆匆去了。</p>

麻姑喜极而泣。</p>

容兰让常贵在外头守着，怕有人来。待他出去了才道：“在我来问月轩之前这里一直闲置，你为何要来这里？”</p>

麻姑老实回答：“贵人有所不知，正是因为问月轩闲置，故才成为了奴婢与姜嬷嬷接洽的地方。这些年一直都是姜嬷嬷暗中接济废太妃，若不然我们哪能活到现在。”</p>

容兰轻轻地“哦”了一声，若有所思试探道：“你家主子是什么原因被废的？”</p>

麻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，只敷衍道：“那莫约是天宝二十三年的事情了，主子因一些言行触怒龙颜，故被褫夺封号，打入冷宫。”</p>

容兰垂下眼帘不语，天宝年间是武帝在位时期。</p>

麻姑显然不愿再透露太多，之后不论容兰怎么问，她都草草敷衍。</p>

将近过了半个时辰，一个名唤焦作的御医前来诊病。</p>

白英悄声道：“霍公公说了，焦御医可靠，主子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。”</p>

容兰点头，既然冷宫管事的王嬷嬷睁只眼闭只眼，便让环儿和常贵把焦御医带到冷宫后墙处，隔着狗洞跟废太妃诊病。</p>

折腾了大半个时辰，焦御医才把废太妃的病情弄清楚了。回到问月轩，他向容兰说道：“不瞒才人，废太妃病入膏肓，怕是熬不了多少时日了。”</p>

容兰愣住。</p>

焦御医继续说道：“微臣无能为力，只能开些平常药物，废太妃的性命能拖一日便是一日。”</p>

容兰点头，毕竟是过半百的人了，又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，能熬到今天已是不易，“那有劳焦御医了。”</p>

焦御医起身道：“微臣这就回去抓药。”</p>

“常贵，你随焦御医走一趟吧。”</p>

外头的常贵走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，焦御医恭敬退下。</p>

容兰暗暗叹了口气，想到那废太妃的一生，不由得感慨，半生蹉跎，到头来也不过如此。</p>

临近春节时，果不出焦御医所料，废太妃在夜里去世了，身后事不知冷宫那边是怎么处理的，容兰也没过问。</p>

没隔两天麻姑前来问月轩感激容兰对她的照拂，并说废太妃临终前感念容兰心慈，也没什么好赠予的，唯有生前佩戴的一颗玉珠子赠予她，希望她不要嫌弃。</p>

起先容兰没当回事，只道那玉珠子是平常物件。谁知麻姑拿出来时，她竟然觉得眼熟，那玉珠子的大小，做工，色泽均与她佩戴的这颗相似。</p>

容兰强压下心中的诧异，看着方帕里的东西，问道：“这玉珠可是你家主子的贴身之物？”</p>

麻姑回道：“是的，主子生前极其珍爱此物。”</p>

“那你知道它的来路吗？”</p>

“奴婢不清楚，只知道玉珠子好像是一对儿，至于另一颗，主子说不知在何处落下了。”</p>

容兰欲言又止，她佩戴的这颗凤栖梧说是他娘留下的遗物，那废太妃手里的这颗呢，它们会不会是一对儿？</p>

一时间，容兰的心里头冒出数不清的疑问。</p>

据她所知，姜嬷嬷原本是凤府仆人，当初凤栖梧还是由她带进宫的，而废太妃又得姜嬷嬷私底下照拂，留下来的玉珠子似乎又跟凤栖梧手里的这颗是一对儿，那废太妃难道跟凤家有什么关系？</p>

想到此，容兰愈发感到奇怪。</p>

麻姑自然不知她的微妙心情，容兰也未多说其他，只是面色复杂地收下了废太妃留下的玉珠子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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