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2章：朋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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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市街位于市中心，以前是一条棚户街，零八年的时候城区改造，这里的棚户都被安置到了市郊，遗留下来的老房子经过改造，倒是成了别有一番风味的建筑，再经过政府的招商规划，如今这西市街已经成了月湖市的一大热点，平日里人来人往，络绎不绝。</p>

万和苑离西市街不算近，现在又还是高峰期。开车过去，起码要二十几分钟。余光挂了电话后，却下了车，而后往前走了一段后，拦了一辆出租车。</p>

等他到西市街东面入口的时候，许明之已经到了。</p>

余光还没下车就已经远远瞧见了那个正低头玩手机的男人。做警察的人，尤其是干刑警的，身上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气质，往人群中一放，就跟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飘了一只萤火虫一般，不明亮，却足以吸引人的目光。</p>

“帅哥，到了，十五块钱，是手机付还是现金？”司机的声音把余光的目光拉了回来。余光从包里翻出现金递给了司机后，下车往许明之那边走去。</p>

果然，他还没走两步，许明之就已经抬头朝他望了过来。</p>

“吃什么。”两人走到一起后，许明之开口问道。</p>

余光回答：“炒菜行不行？”</p>

“行。”</p>

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，余光领着许明之进了西市街后头沿河边的一家小餐馆，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，坐下来点了菜，又要了两瓶啤酒。</p>

老板娘送了一碟花生米，余光给许明之倒了杯酒，两人就着花生米喝了一口后，余光开口问许明之：“又想问金娇娇的事？”</p>

许明之摇摇头，道：“我知道你不能说，我理解。”</p>

余光闻言抬眸盯着他，几秒后，哼了一声，道：“不用跟我来这一套。”</p>

许明之露出一丝苦笑，道：“这案子要结案了。”</p>

结案？余光不由得挑了下眉：“找到凶手了？”</p>

许明之拿起酒杯，目光看着杯中正在消散的泡沫，道：“没有凶手，金娇娇是自杀。”</p>

余光顿时皱了眉头：“自杀？”</p>

许明之点了点头：“金娇娇的父母今天来认尸，他们认为是他们逼死了金娇娇，正好我们也一直没找到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金娇娇是他杀，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按自杀结案。”</p>

余光听后，沉默了下来。</p>

这之后，谁都没再说话。快吃完时，许明之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，余光一个人喝完了剩下的啤酒。</p>

走出餐馆，门外行人三三两两，正在晚风中散步。小孩嬉笑着跑来跑去，情侣相拥着呢喃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</p>

余光忽然感觉有些恍惚，仿佛回到了那个初夏的夜晚，他正和朋友在街边吃着烧烤，晚风也是这般和煦，身旁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欢快幸福，然后一个电话过来，粉碎了眼前的一切。从此后，他的生活就坠入了暗巷之中，光明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，他看得到，却怎么也摸不到。</p>

他寻了一个树荫下的石凳坐了下来，点了一根烟看着这鲜活美好的人间。晚风带着河水的潮意，裹着嬉闹的人声，宛若大浪一般，一波又一波地不停拍打在他身上。</p>

余光恍恍惚惚，良久，才终于定下心神。</p>

拿出手机，看了眼时间，已经九点多了，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，余光起身往西市街外走去。</p>

二十几分钟后，他回到了万和苑。</p>

地下停车场内，那辆奥迪车已经不见了。</p>

余光没有急着去确认1601那间屋子里到底住的是谁，以免引起对方的戒备。回到车上后，余光叫了代驾把车子开回百合夜市的停车场，然后步入了停车场外的田野之中。</p>

2016年5月10号，凌晨一点二十。</p>

许明之刚忙完回到家中，妻子已经睡了。许明之蹑手蹑脚地洗漱了一下后，正准备进卧室，忽然手机响了起来，许明之担心吵醒妻子，赶紧进了书房。</p>

电话是余光打来的。</p>

“百合夜市夜宵，来不来？”余光的声音冷冷淡淡，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。</p>

许明之本以为今天晚饭时他的戏白演了，却没想到这大半夜的余光却给了他一个惊喜。许明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，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。</p>

“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？”妻子王雨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，站在卧室门口，倚着门，正幽幽望着他。</p>

许明之最近很忙，尤其是金娇娇的案子出来之后，他都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。此刻看到她，不由心生愧疚，于是转身走到她跟前轻轻拥住她，片刻安静后，轻声解释：“我要去见一个线人，你乖乖睡觉，待会早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番茄面。”</p>

王雨宁脑袋轻轻抵在他的肩头，没说话，只是搂着他的腰却收紧了几分。</p>

许明之也没催促，双手轻轻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。</p>

几分钟后，王雨宁终于不太甘心地松开手，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后，转身进了卧室。许明之看着她在床上睡下后才离开。</p>

许明之的车停在了西市街那边，他是打车去的百合夜市。</p>

夜幕下，烟火升腾，人流穿梭，深夜里的百合夜市繁华得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。</p>

许明之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余光说的那家米线摊，穿了一件灰色冲锋衣的余光背对着他静静地坐在一张折叠木桌旁，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毫无关系。</p>

许明之走到他旁边坐下，余光抬眸看他，道：“一个小时零八分，太慢了。”</p>

“夜里不好打车。”许明之解释道。</p>

余光没再多说什么，下巴朝餐车扬了扬，道：“吃什么，自己点。”</p>

许明之看了看他后，望向不远处那个餐车上挂着的手写菜单，上面选择不多，许明之挑了个最常见的。</p>

“你吃过了？”许明之问。</p>

余光嗯了一声算作回应。</p>

他今晚的心情并不是很好，说话的欲望很低。</p>

许明之看了出来，倒也不急。余光既然约了他出来，那肯定是会说些什么的。</p>

许明之要的米线很快就上来了，热气裹着香味，让他顿时有了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。他低头吹了吹热气后，吃了一口，竟是意外地好吃。</p>

“味道不错。”许明之口齿不清地夸了一句后，风卷残云一般，片刻功夫，这米线就见了底。</p>

推开碗筷后，许明之满足地吁了口气，而后才看向余光，道：“约我出来想说什么？”</p>

余光睨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不就等着我找你吗？”</p>

许明之被拆穿了套路，也不觉尴尬，厚着脸皮道：“我也是没办法，难道真看着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