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进入密道逼近真相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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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百全道:“这本来就是我们全家最大的秘密,当然不愿意说出来。你们查到了,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我再问一遍,除了你之外,在徐静遇害前,还有谁进入过通道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你又在说谎吧。我们从通道里提取到很多脚印,脚印是两个人留下来的,现在给你看一看脚印的照片。”</p>
足迹照片摆出来以后,关百全依然是有气无力的模样,神情上没有什么变化。他暗觉惋惜:终究是百密一疏,离开时没有拖地。发现儿子进入通道后,他意识到妻子被谁所害,一方是怀孕的妻子,另一方是儿子,这让他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,有些恍惚,还真是忘记拖地,消除足迹。而且,通道是地板砖,他确实没有留意到地板砖上会留有足迹。</p>
周向阳道:“这是谁的脚印,你认不出来吗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谁会这么无聊,专门研究脚印。”</p>
周向阳微微一笑,道:“经过我们对比检查,标号一的脚印就是江州牌皮鞋留下来的。这江州牌皮鞋的花纹和标号一的脚印完全相符,四处磨损和一处划痕,完全对得上。这双江州牌皮鞋是你的吧?你别否认,我们已经在申请搜查证了。”</p>
在铁的事实面前,关百全没有抵赖,道:“这是我的鞋,我说过,以前经常独自进通道。”</p>
周向阳平静地道:“近期,你去过几次通道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这一段时间事情多,进去得少。徐静遇害以后,我心情不好,进去过两次。”</p>
在小林送来的足迹图中,很清晰地显示,关百全留在通道里的脚印都是由一双鞋留下来的,关江州的脚印是由两双鞋留下来的。关江州有一双皮鞋的鞋印上重叠了不少关百全的脚印,关江州这一双皮鞋的鞋印一次都没有踩在关百全的脚印上,这就意味着,关江州进入通道后,关百全再进入,两人时间有先后,所以才出现关百全的脚印叠在关江州脚印之上。关江州第二次进入通道后,换了一双皮鞋。这一次,关江州和关百全的脚印互相重叠,说明他们是同一时间都在通道里。由于通道灰尘不够多,灰尘只是通过通风口进入,所以两次出现的鞋印没有明显区别。</p>
关百全如实回答是两次进入,没有说谎。周向阳道:“你是否知道还有其他人进入?”</p>
“我都是独自进通道,不知道还有谁进去过。”警方调得出自己的脚印,老三的脚印肯定遮掩不了。但在警方没有拿出确切证据之前,关百全不会承认自己在通道逮住儿子的事情。</p>
周向阳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吗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真不知道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在通道里,除了发现你的脚印外,还发现了另外一人的脚印。是谁进了屋,关江山还是关江州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我真不知道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8月24日中午1点左右,你在哪里?”</p>
关百全用双手紧压太阳穴,道:“8月24日上午,我得知徐静是遇害,真是晴天霹雳,心里乱得很,头昏脑涨,记忆力下降,什么事都记不起了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我做一个友情提醒,8月24日,中午,关江州到了清秀园小菜市场。”</p>
“关江州来到小菜市场,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关百全见警方步步逼近真相,想起不争气的老三,憋屈又恼火,口气硬了起来。</p>
周向阳也不恼,不紧不慢地道:“关总,你也是有身份的人,别揣着明白装糊涂。如果我们没有拿到证据,也不会让你到刑警支队接受询问。”</p>
关百全道:“既然你们有证据,那就干干脆脆拿出来,直接给我定罪,何必兜圈子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我们先读一个与包庇罪有关的法律概念。包庇罪是指明知是犯罪分子,而向司法机关作虚假证明,为其掩盖罪行,或者帮助其隐匿、毁灭罪证、湮灭罪迹,使其逃避法律制裁的行为。情节轻微的,三年以下有期徒刑,情节重的,三年到十年有期徒刑。关总听得明白吗?”</p>
侯大利插话道:“关总白手起家,辛辛苦苦创下一片基业,花费了一生心血。如果你不与犯罪分子切割,那就真有牢狱之灾。出狱以后,你的身份变了,不再是企业家,不再是政协委员,不再是政府的座上宾,你就是随时要向派出所报备的‘两劳’释放人员,前半生心血毁于一旦。这是不能马虎的大事,你要考虑清楚。”</p>
“我没有包庇谁,还是那句话,你们有证据,那就拿出来。”</p>
关百全如今是省政协委员、江州市政协常委,与江州市各界保持着良好关系。如果真的因为老三的事情进了监狱,企业可以交给老大打理,他的清白就算彻底完蛋。正如侯大利所言,前半生心血毁了一大半。但是,老三是自己的儿子,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老三在监狱里度过余生。更何况老三犯下的罪是一尸两命,很有可能吃枪子。徐静和未出生的孩子已经死了,人死不能复生,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,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老三吃枪子。</p>
周向阳见关百全神情有点恍惚,继续压迫道:“证据非常清楚,关总心里也明白,何必胡搅蛮缠?我估计你不了解现代刑侦技术,那个进入通道的人躺倒在地上,掉落了多少头发,吐了多少口水,这些都是DNA证据,跑不掉的。我们可以把时间精确到8月24日中午1点左右,难道你还不明白?”</p>
挂在墙上的电视很诡秘地被打开,里面是通道的视频,强光灯下,通道中的脚印显露无遗,在靠近清秀园那道门的通道地面上有大片的擦拭痕迹。</p>
关百全低着头,长吐了一口气,慢慢抬起头,道:“进入通道的是老三关江州。这个败家子,不学无术,花钱如流水。我在通道里有一个保险箱,箱里有钱。关江州到通道就是要从保险箱里取钱。你们既然能拿到足迹,肯定也能从保险柜上拿到指纹。”</p>
现场勘查技术人员确实从保险柜上提取到关百全和关江州的指纹,在这一点上,关百全没有说谎。</p>
周向阳额头川字纹紧锁,道:“关江州进入通道,是为了取钱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为了让关江州自食其力,我在这些年绞尽了脑汁。我控制了关江州的零花钱,让他身上没有太多钱。他消费高,钱少衣袖短,就动了保险箱的主意。保险箱的钱是为了应急,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动用的钱。他拿走了一万,被我发现。我在通道里等他,一方面,我是想要独自静一静;另一方面,是要阻止他继续拿钱。”</p>
凶杀案现场没有找到与关江州有关的线索,关百全的说法从逻辑上是成立的。关百全老奸巨猾,步步为营,将漏洞堵得死死的。</p>
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关江州居然还有可能从网中逃脱,侯大利不禁在心中恶狠狠骂了一句。</p>
周向阳点燃一支烟,慢慢抽,不动声色地看着关百全,道:“关江州在什么地方?”</p>
关百全道:“我出来的时候在家里。”</p>
周向阳盯紧关百全,道:“我们的人到你家去找了关江州,除了家里的阿姨外,没有其他人。关江州到哪里去了?”</p>
关百全猛地拍了桌子,道:“他妈的,这个小兔崽子又跑哪里去了?!我这一段时间没有到公司,就是要看住他。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,赶紧,我得回去找儿子。”</p>
尽管找到了通道,在通道里还发现了关百全和关江州的痕迹,但是,现在的发现只能证明关江州进入过通道,而无法证明关江州杀害了徐静。关百全的讲述能够自圆其说,除非找到另外的过硬证据才能戳破他的说法。</p>
关百全离开以后,侯大利和周向阳相对无言,各自狠抽香烟。几口之后,香烟便少了一大截。抽完一支烟,周向阳这才开口:“关江州绝对不是今天跑的,应该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。关百全这个老狐狸为了保护儿子,也是拼了。如果事情败露,他也得吃牢饭,半辈子辛苦就白费了。”</p>
侯大利在监控室来回走动,越走越快。</p>
周向阳手机响了起来。通话之后,他对侯大利道:“关百全的堂侄关磊被带了过来,张国强和高波要问他。”</p>
关百全的堂侄关磊和关江州年龄相仿,发型接近,坐在椅子上,双腿岔开,悠然自得。</p>
张国强望着关磊眼睛冒火,恨不得拽着关磊的衣服,狠狠打他一顿。高波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,示意其冷静。</p>
关磊用挑衅的语气道:“两位警官,我很配合了,有什么话就问,我很忙的,别耽误我赚钱。”</p>
高波冷冷地道:“我估计你将来很长时间内没有赚钱的机会了。”</p>
与关百全相比,关磊非常嚣张,下巴微扬,道:“警官,别吓我,我不是吓大的,不吃你这一套。现在是法治社会,你们不能乱来了,有什么话就问,我真忙。”</p>
张国强猛拍桌子,道:“关磊,你别在这里得意,以后有你哭的时候。”</p>
关磊道:“你这是威胁我吗?态度好一点,否则我会投诉你。”</p>
高波打起圆场,道:“小关总,你别激动。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关百全家里的?”</p>
关磊道:“你们莫名其妙叫我过来。我到我叔家里,犯了哪条王法?”</p>
高波道:“你这一段时间都在关百全家里?”</p>
关磊摇头道:“拜托你动一动脑子。我自己有家,为什么要住在我叔家里?我一小时前到我叔家,阿姨说我叔被你们带走了。我刚刚离开我叔家,就被你们带过来了,莫名其妙。”</p>
高波道:“你到关百全家的具体时间?”</p>
关磊抬手看了看时间,大声道:“你们要准确时间,我就跟你们说,我开车进入我叔小区车库,距现在已经有一小时二十七分钟了。”</p>
高波道:“你是开车进去的?”</p>
关磊道:“我不开车,难道我会飞吗?我开车进车库,然后上楼。没有找到我叔,然后离开。如果不信我说的,你们可以调监控。”</p>
监控室里,侯大利道:“胡志刚在关百全家中见到的是谁?是关江州,还是这位关磊?关磊很有表演欲望,演了一位骄横的少爷。”</p>
周向阳一只手叉腰,另一只手托着下巴,道:“这一切都是经过设计的,总导演就是关百全。关磊应该扮演了关江州,吸引了胡志刚的视线,真的关江州早就逃之夭夭。大利,你觉得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在哪里?”</p>
侯大利苦笑道:“关百全已经给我们指出了重点,重点就是不见踪影的关江州。张国强负责监控,这一次要被骂惨,日子不好过。”</p>
周向阳道:“不仅仅是不好过。张国强原本很希望进一步,如今犯了这种低等错误,会影响其进步,真不应该。刑侦体系就是这样,一层层大浪淘沙,能留在最后是真不容易。有的年轻人原本前程远大,忽然间犯了一个大错。犯了大错,一步慢,步步慢,再想起来,就难上加难。”</p>
关磊离开以后,侯大利和周向阳准备和滕鹏飞见面。刚走到五楼,他们听到支队长办公室传来骂声:“这么重要的人,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跑了,你们是吃干饭的吗?张国强,你来谈一谈你们的安排。”</p>
重案大队二组派了多组人监控关江州,却让关江州逃跑,在阴沟里翻了船。张国强特别沮丧,小声道:“我当时就说将关江州控制住,你又不同意。”</p>
支队长陈阳罕见地发了火,猛拍桌子,道:“你是老侦查员了,怎么能说出这种话。我让你们去监控关江州,只是怀疑他涉案,根本没有证据,一毛钱的证据都没有。关百全是重要的企业家,妻子刚刚遇害,怀疑他儿子作案,一定得慎重,明白吗!”</p>
张国强道:“我们二十四小时监控,每班两组四个民警,三班倒。”</p>
“我不管你放了多少人,关江州跑了,这是事实。更滑稽的是你们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跑的,不知道从哪里跑的。胡志刚也是老侦查员了,还到关家去过一次,成了睁眼瞎,真是丢脸。”</p>
陈阳火气不减,越说越气,站起来,用手指着张国强的鼻子。</p>
张国强退后一步,道:“侯大利发现通道时,关江州应该已经逃跑了。”</p>
陈阳转回到办公桌边,用力拍桌子,道:“侯大利调到省刑总以后,就不是江州刑警支队的人了。为什么是由侯大利发现通道,我们的人没有发现,我们的人是吃干饭的吗?你别找借口,犯了错就犯了错。下一步怎么办,你说。”</p>
张国强被骂得灰头土脸,道:“我们查过监控,一个多小时前,关磊的车开进了车库。司机戴着帽子和墨镜,穿的衣服和关磊一样,身材也接近。司机是不是关磊,由于没有看清楚面部,无法确认。如果关磊是在关百全离开后来到关家,那么,胡志刚在关家看到的人就是关江州;如果是另外的人扮演关磊开着关磊的车来到关家,那么胡志刚在关家看到的人就是关磊。”</p>
陈阳望着和自己相处多年的年轻战友,怒道:“你别绕来绕去,说简单点,我被你绕昏了。”</p>
张国强道:“我认为,关磊是关百全选来的木偶,用来替代关江州,演戏给我们看。今天疑似关磊的人开着关磊的车来到关百全家,是布下迷阵,让我们以为关江州今天才离开。”</p>
陈阳踱了几步,控制住情绪,慢慢坐回椅子,道:“如果关磊一直冒充关江州,那么,关磊肯定就不会在其他场合出现,这比较好调查。”</p>
张国强道:“我和胡志刚研究过,如果关江州离开,最有可能是跟着其堂叔关百彬一起离开。关百彬是关百全的助手,长期跟在其身边。胡志刚至少有两三天没有看到关百彬在小区出现,所以,我怀疑关百彬消失的时间,也就是关江州消失的时间。”</p>
陈阳靠在椅子上,点了支烟,又丢了一支给张国强,道:“技侦跟我说,关百彬的电话还在自己家里,关江州的电话在关百全家里。这很能说明问题,关百彬和关江州一起跑的,关百彬充当监护人的角色。你们去找一找关百彬的家人,套出点线索。关百全心思细致,设计出来的方案复杂,方案越复杂,就必然会有无法盖住的破绽。你把关磊和关百彬所住小区的视频全部调出来,狠劲查,我不希望又是侯大利取得突破。虽然侯大利也是江州出去的人,但是他现在毕竟是省刑总的人。”</p>
从支队长办公室出来以后,张国强又到滕鹏飞办公室,准备商量下一步的细节。敲门而入,张国强原本以为滕鹏飞也和支队长一样恼羞成怒,谁知滕鹏飞一脸平静,脸带笑意。</p>
在滕鹏飞办公桌对面,坐着神探侯大利和他的搭档江克扬。</p>
张国强不想在侯大利面前谈事,道:“滕支有事,我等会儿过来。”</p>
滕鹏飞道:“别走,神探又不是外人。”</p>
张国强道:“关江州跑得没影了。”</p>
滕鹏飞道:“别哭丧着脸,事情没有那么糟糕。如果关百全和关江州咬定只是在通道里过家家,我们是狗咬乌龟——找不到地方下嘴。如今关江州跑了,侦查方向就很明确了。”</p>
张国强道:“明确倒是明确了,可是黄大森跑了大半年,我们没有抓到。关江州以什么方式跑的,跑到哪里,还在不在江州,压根没有线索。”</p>
滕鹏飞道:“没有线索,难道不追吗?我们必须尽全力去追,这样才能弥补失误。失误已经造成,只能尽量弥补。我说一个好消息,追到了面包车那伙人的行踪,确实是聋哑人。”</p>
重案大队和专案二组注意力集中到徐静案之时,查找聋哑人团伙的行动仍然在进行。由于决心大,动用警力多,功夫不负有心人,线索终于在今天浮出水面。</p>
在一小时前,两名派出所民警来到偏僻郊区一处小饭店,点了两个菜,顺手将照片交给小饭店服务员。小饭店服务员看了一眼,道:“我见过他们。”</p>
民警拉网排查多日,已经疲惫,递照片只是例行公事,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顿时来了精神,问道:“你见过其中一个,还是几个?”</p>
小饭店服务员道:“他们到店里来吃过两次饭,四个人,一个女的,三个男的,不超过二十岁。他们是聋哑人,两次进店都没有说话,对着菜单比比画画,四个人,吃了八十多块钱。在上面包车时,他们还是互相比画。”</p>
小饭店位于老乡场,这个乡场曾经是乡政府所在地,1992年撤区并乡建镇以后,乡政府撤销,老乡场的发展便停滞下来。阳江高速修通以后,过往车辆锐减,老乡场更加萧条,几乎没有外来人口,若不是市局下达了“不留死角”的严令,这一组民警不会到此乡场。也正是因为老乡场外来人口少,服务员才对三男一女印象深刻。</p>
简述经过后,滕鹏飞竖起三根手指,道:“小饭店服务员提供的线索证实了三件事:第一,被拉上车的女子与三个戴帽男子互相认识,属于面包车内人员中的一员;第二,这四人极有可能都是聋哑人;第三,江州残疾人联合会以及市特殊学校都没有见过这四人,这说明四人来自外地,从面包车逃跑的方向来看,这四人极有可能来自湖州。”</p>
张国强道:“又是湖州?”</p>
滕鹏飞道:“确实,又是湖州。”</p>
张国强的心思没有在四个疑似聋哑的人身上,哭丧着脸,道:“滕老大,聋哑人不是当务之急,当务之急是找到关江州。”</p>
滕鹏飞伸了一个懒腰,道: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现在更没有后悔药吃,冷静下来,开动脑筋想办法。大利,你对关江州这事是什么看法?”</p>
张国强转过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侯大利。此刻,他希望侯大利急中生智,说出找到关江州的锦囊妙计,立刻将逃之夭夭的关江州捉拿归案。</p>
侯大利道:“暂时没有好办法,严密监控关家人,四处撒网,撞大运。”</p>
这个办法让张国强失望。</p>
滕鹏飞用手搓了搓脸上的麻子,道:“国强不要自乱阵脚,赶紧去布置追查工作。安眠药的来源也要继续查下去。从徐静身上查出来的是进口新药,最有可能来自留学生群体。”</p>
张国强没有心思讨论其他案子,道:“你们慢聊,我召集开会。”</p>
张国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,侯大利站了起来,道:“滕支,那就到这里。”</p>
滕鹏飞将两人送到门口,道:“湖州是下一步的工作重点。大利如今身份不一样,又刚破了湖州三案,湖州那边的工作需要你去多协调。至于具体案件,支队会顶上。”</p>
出了办公楼,坐上越野车,侯大利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,提问道:“如果我是杨永福,把火点燃以后,是搬张小板凳看戏,隔山观虎斗,还是用吹火筒吹点气,把火搞得更大?”</p>
江克扬道:“杨永福如今躲到矿山,肖霄到阳州读书,摆明了暂时放手,我觉得杨永福不会再搞事。这符合他一贯的风格,一击得手,便不再纠缠。”</p>
侯大利道:“我认为杨永福不会轻易放手。徐静是新进入关百全家里的人,不算是关家核心人员。从杨永福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,他用尽办法诱导了关江州杀人,如果关江州没有受到惩处,好戏就只上演了半场。”</p>
越野车在车流中灵活地滑动,车内吉他曲缓缓流出,车外声音被车窗所隔,变得很遥远,成为若有若无的背景声。</p>
侯大利专心开车,侧脸线条刚硬、冷峻。</p>
江克扬脑中闪现出李永梅和侯国龙的面容。李永梅和侯国龙是典型的夫妻相,脸部线条圆润。侯大利原本长得很像母亲李永梅,但长期沉浸在案件中,其气质、风格与母亲渐行渐远,五官线条又直又硬,帅气倒是帅气,却有一股隐隐的杀气,不让人亲近。</p>
江克扬收回目光,道:“我不习惯现在的工作模式,以前是直接冲到一线,真刀真枪地干,累是累点,也有危险,胜在干脆痛快。现在这种工作方式总是隔了一层,看着别人去做,自己隔岸观火,有劲使不上,也是蛮难受的。听滕麻子的话里话外,不想我们插手新发命案。”</p>
侯大利道:“挖两面人是专项行动,滕麻子也不知道内情。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,显得我们无所作为。我有一种预感,找到突破口的时候,会有一场恶战。”</p>
江克扬道:“突破口在哪里?”</p>
侯大利道:“不能因为杨永福躲到矿山,就让他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,杨永福是所有案件的核心。不管遇到什么复杂情况,我们都要记得这一点。”</p>
江克扬道:“杨永福躲在矿山,我们没有办法接近。只能等到他回来以后,再想办法看住他。他只是暂时躲避,终归有回来的这一天。”</p>
侯大利摇了摇头,道:“如果杨永福真是一系列事件的主谋,我们在几个案件中积累的线索越来越多,应该主动出击,不能被动。”</p>
江克扬有些惊讶地道:“主动出击?杨永福是阴戳戳地在背后搞事,能牵扯到他身上的证据真不多。”</p>
侯大利道:“我跟关局和宫局深入讨论过这事,大家达成共识,在下一步的工作中,江州刑警支队正面突击,专案二组是奇兵,奇兵的作用是负责暗中锁定杨永福。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,七人分成三组,轮流盯紧杨永福。”</p>
江克扬略为沉默,道:“从现在的安排看,关局和宫局对很多人都有怀疑。为什么不怀疑我和樊勇?”</p>
侯大利道:“你是从车站派出所调过来的,樊勇以前在禁毒支队。”</p>
江克扬道:“那就是年龄比我大一些的前辈,年龄比我大,又能惹出祸害,那肯定是有职务的。”</p>
侯大利打断江克扬,道:“别乱猜了,我们耐心等待两面人现身。上一次秦力为了找到杜强,采用很土很笨的办法,结果在唐河还真是成功找到杜强。我们学秦力,用笨办法加上高科技,不去追线索,而是盯紧杨永福,让线索自动露头。”</p>
江克扬道:“我们守株待兔,万一兔子不出现,那就惨了。”</p>
侯大利道:“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,我们都有可能做无用功,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与其满世界找线索,不如死死盯紧了杨永福。守株待兔有可能是白费功夫,但是值得。我们明天就到红源煤矿,用最土最笨的办法来守住杨永福。”</p>
回到刑警老楼,吴雪立即出归队通知。</p>
半小时后,省公安厅命案积案专案二组除了秦东江手臂骨折仍然在医院以外,其他人全部归队,做好“守株待兔”的准备。</p>
戴志在这一阶段负责视频,在办公室备勤之时,又将经过剪辑的与关江州有关的视频打开。经过剪辑的视频能够清晰地反映出关江州与金色酒吧的关系,在一个月的时间里,关江州到金色酒吧七次。他每次都是独来独往,在酒吧里停留一两小时。</p>
侯大利、吴雪、樊勇、江克扬、张剑波坐在投影幕布前,喝茶、抽烟,观看视频,希望从熟悉的画面中抓到不一样的人和事。这是侯大利的办案绝技,反复,反复,再反复。</p>
“停一下。”播放到三分之一时,樊勇突然站起来,指着投影幕布,大声道,“回放一下,你们看,关江州在不停地打哈欠,还在擦鼻子。这个神情不正常,是毒瘾犯了,绝对是。我以前干禁毒工作,见过太多这种瘾君子。”</p>
侯大利如被踩了尾巴的猫,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道:“你确定他吸毒?”</p>
樊勇道:“视频往下,我再看一看。”</p>
看完所有视频,樊勇很肯定地道:“关江州吸毒,我可以确定。他吸毒时间不长,应该就是两三个月的事情。”</p>
侯大利拿着投影仪遥控板,在幕布前走来走去,思考了一会儿,道:“如果关江州在近期染上毒品,那很多事情就说得清楚了。我们要把这个信息传给滕麻子。”</p>
给滕麻子打完电话后,侯大利竖起大拇指,道:“樊傻儿,你这次立了一功。术业有专攻,每个人的特长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利器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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