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面包车重新出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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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小舒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下午接到通知，省厅也没有检测出安眠药成分。是我想错了，还得罪了李主任。”</p>

侯大利安慰道：“在案情分析会上提出意见，这是摆在台面上来谈事情，光明正大，不存在得罪不得罪。不管是你对还是李主任对，都是正常的。如果李主任因为此事对你有看法，是他的格局不够。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</p>

张小舒道：“我听说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，经常一个人硬?全队，结果还经常站在胜利的一边。以前我觉得这没什么，坚持真理嘛。这一次，我提出了反对意见，压力很大。如今证明是我错了，压力更大。”</p>

侯大利和张剑波原本准备到殡仪馆法医中心复查尸体，由于面包车事件耽误，这才没有去复查。他望着沮丧的张小舒，道：“你别气馁，没有检出安眠药，你提出的疑问仍然没有解决。张剑波有新发现，如果查实，应该能够一锤定音。我回来正准备和张剑波研究此事。”</p>

楼上传来脚步声以及张剑波的声音：“张小舒也回来了，太好了，我等着心焦。”</p>

三人来到四楼资料室。</p>

张剑波迫不及待地问道：“小舒做的尸表检查，对尸体手腕处的皮肤和汗毛有没有印象？”</p>

张小舒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在我的印象中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”</p>

张剑波道：“我发现尸体手腕处有汗毛脱落，角度原因，看着不是特别明显，有的地方看不到。”</p>

张小舒顿时心跳加速，道：“汗毛脱落，量大不大？办公室有一套尸表照片，拍得很清晰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一看。”</p>

三人说走就走，来到刑警新楼法医室。法医室放有十几张尸表检验的备用照片，暂时没有归档。张小舒将照片取了出来，放在台灯下。有三张照片拍摄到了手腕，角度恰恰好。徐静比起一般女子的汗毛要重一些，在左手和右手的手腕处，明显有一圈汗毛脱落区。</p>

张剑波用放大镜研究细看后，得出了明确结论：“这是用胶带缠过的。”</p>

“用胶带缠过”这个结论直接决定了徐静之死的性质，这就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。</p>

张小舒汗水顿时冒了出来，道：“当时我来做的尸表检验，忽略了这个问题，是我的失误。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先别急着检讨，这事透着奇怪。凶手在给徐静缠上胶带时，徐静难道不会反抗吗？现在完全找不到反抗痕迹。这是一颗重磅炸弹，明天肯定够忙。”</p>

8月26日上午，刚刚上班，侯大利和张剑波来到副支队长滕鹏飞办公室。</p>

滕鹏飞站起身，绕过桌子，与来客握手，道：“稀客啊，大利很少到我办公室，这是第二次吧。撞车案的案情分析会在10点钟开，我们搜遍全城，这伙人几乎没有露出面目，包括那个被绑的女子，除了在公交站时没有戴帽子和墨镜，其他时候均是戴着帽子和墨镜。给我的感觉是，女子和绑他们的男子是一伙的。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我和剑波过来不是为了撞车案。昨天晚上我们讨论徐静之死，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，需要复检，具体请剑波来谈。”</p>

张剑波简明扼要谈了徐静手腕处出现的脱毛现象。</p>

“你确定？”滕鹏飞是老侦查员，闻言顿时收敛所有笑容，目光如鹰，盯着张剑波。</p>

张剑波道：“昨天晚上又到法医室看了一些高清照片，脱毛现象确实存在。我建议再次进行尸表检验。”</p>

重新进行尸表检验必须要依程序开展，这样才能确保“手腕脱毛现象”的证据能合法采集，成为正式证据。如果程序不对，在法庭上会很被动，甚至会导致证据失效。</p>

副局长宫建民和支队长陈阳接到电话后，前后脚来到小会议室。法医室李建伟主任和张小舒已经到位，并排而坐。李建伟主任表情严肃，目视前方。张小舒则低着头，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随手画圈圈。</p>

会议结束后，第二次尸检按程序启动。</p>

关百全接到通知，来到殡仪馆。宫建民早就等在门口，把关百全叫到法医中心办公室。</p>

关百全满脸憔悴，道：“宫局，还要尸检，是什么原因？”</p>

宫建民道：“其实不算是尸检，只是尸表检验。”</p>

关百全惊讶地抬起头，道：“难道不是病死的吗？”</p>

宫建民道：“这一次检验非常重要，事关徐静之死的性质。”</p>

“宫局的意思，我老婆有可能是被害死的？”警方解剖尸体后，关百全和岳父岳母在客厅坐了整整一个晚上。尽管公安还没有给出正式的鉴定结论，可是他们认为徐静是因为癫痫发作才走的。痛苦之后，三人便想着尽快为徐静操办后事。关百全昨天跑到江州陵园，为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买了豪华墓地。这块墓地在陵园最高处，面朝江州城，足有五平方米。他准备在墓碑前建一个微缩的羽毛球场，徐静的高光时刻都与羽毛球有关，这是丈夫对妻子的最好纪念；还准备建一个微缩游乐园，这是父亲对未出生孩子的怀念。</p>

宫建民道：“走吧，法医已经到位了。”</p>

关百全跟在宫建民身后，满心疑惑，心生忐忑。这一次复查是尸表检验，也就没有解冻。当看到被冷冻的妻子被推过来时，久历商海的关百全闭上眼睛，眼泪奔涌而出。往日的妻子年轻漂亮，充满活力。转眼间，妻子成了被抽去灵魂的冰冷尸体。</p>

张剑波戴上手套，用强光照射了死者手腕。戴志在一旁用相机拍摄。</p>

张剑波最初还有些不安，担心照片不太清晰，或者是由角度问题造成的视觉误差。检查完毕以后，他心里有了底，道：“死者左手和右手的手腕部确实有一圈汗毛脱落，我认为这不是正常脱落，最有可能是有人用胶带缠住死者手腕，后来又撕走胶带，这才形成了一圈汗毛脱落。”</p>

死者汗毛比较重，留下一圈汗毛脱落区，在强光下很明显。</p>

关百全一直不愿意面对死去的妻子，在亡妻被推走之时，这才匆匆看了一眼亡妻的手腕。</p>

在张剑波没有发现这处“痕迹”之时，法医室李建伟主任的判断获得了很多侦查员的认可，特别是省刑总毒物检测结论出来以后，徐静之死就与癫痫联系在了一起。但是，张剑波的发现干净利索地确定了徐静之死就是案件。</p>

徐静之死正式立案，紧接着“8·24”案案情分析会召开。</p>

如果妻子是因为癫痫发作而死亡，关百全在心里还能接受，抹掉眼泪，安葬妻子。可是，妻子和未出世的儿子是被人所害，性质就完全变了。关百全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爆炸，心气难平，无法抑制，回到家中，遇到什么踢什么。等来到卧室时，他的皮鞋尖已经裂了一条口子。</p>

关百全将自己关在书房里，痛哭一场。自己最疼爱的女人就在家里被夺去了生命，在这一刻，他觉得人生毫无意义，三十年奋斗创下的家业毫无意义，所谓的成就、地位、成功者的光环毫无意义。</p>

呆坐了半个多小时，关百全准备到柜子里拿酒。与徐静结婚前，他挺喜欢喝酒，收藏了不少好酒。结婚以后，徐静不喜欢他喝酒，怕闻酒味。关百全疼爱娇妻，便不在家里喝酒，在外面应酬也尽量少喝酒。此时此刻，他望着柜子里放了许久的好酒，发现酒柜旁边竖起来的一个小酒瓶子倒在酒瓶旁。</p>

这个小酒瓶子的重心高，容易倒，所以，关百全有意将其放在柜子上。</p>

妻子遇害，关百全精神有些恍惚，拿着小酒瓶子瞧了瞧，又放在酒柜上。他正要打开酒瓶，突然间如触电一般，拿起了翻倒的小酒瓶。他环顾书房，关紧房门后，蹲下身，揭开书柜隐秘部位的一个小木块，按下按钮。</p>

书柜内板缓慢上移，书柜后面露出一面瓷砖墙。瓷砖墙也有一道密门，打开密门之后，一条密道赫然出现。这一条密道是关百全在建房时给自己留的暗道，直接通到金山别墅外一处有暗门的平房。遇到重大危险时，这条密道就是逃命通道。</p>

书柜做得十分扎实，放有书、酒和装饰品，从外表来看，很难想象它藏有一道暗门。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瓷砖墙也有密门。</p>

双重密门确保密道万无一失。</p>

那个重心不稳的小酒瓶子是关百全有意靠在酒柜内板上的，若是书柜内板移动，小酒瓶子容易翻倒。只不过，清洁阿姨到书房做清洁时，时不时把小酒瓶子弄倒，时间长了，关百全也就不太在意小酒瓶子的警示作用。</p>

家庭骤起变故，清洁阿姨在妻子遇害时没有走进书房。尽管关百全无法判断小酒瓶子是何时翻倒的，但仍然骤生疑问。</p>

关百全打开密道灯光，略微弯了腰，沿着密道走到了另一道门。他没有开门，顺着密道又走了回来。密道是紧急情况时使用，放有矿泉水、压缩饼干等食物，还在中部一处壁柜里放有一个保险柜，保险柜里有二十万现金。水和压缩饼干解决短时间内的生存问题，现金则解决在意外事件发生时的经济问题。</p>

关百全在保险柜前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打开了保险柜。他拿出柜内现金，清点之后，脸色灰白，极度难看。原本柜内有二十沓现金，如今只剩下十九沓，有人拿走了一沓。</p>

除了那支来自外地的修建者，知道这处秘密基地的只有三个男人，关百全、关江州和关江山。前后两任妻子和女儿都不知道这处密道存在。关百全在密道修好以后，曾经带着两个儿子进入密道，并且让两个儿子发誓只能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才能进入这条密道。</p>

老大关江山是企业接班人，负责核心业务，收入颇丰，不差这一万块钱。小儿子关江州不务正业，男女问题上不清不楚，这一段时间更是急需用钱。不言而喻，小儿子关江州进入了秘密通道，拿走了一万块钱。拿走了这一万块钱，其实只需要从入口退出就行了，不必进入书房。</p>

如果没有进入书房，那个容易翻倒的小酒瓶子就不会翻倒。如今小酒瓶子翻倒，说明有人通过密道进入了书房。</p>

关百全想着宫建民介绍的案情，浑身发软，靠在墙上，这才没有摔倒。</p>

还存在另一个可能性，小酒瓶子重心本来就不稳，有可能是风吹的，或者是清洁阿姨，要么是徐静本人弄倒了小酒瓶子。</p>

关百全翻出自己的高压电棍，在书柜前徘徊了一会儿，再次进入密道。他打通了小儿子关江州的电话，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道：“江州，你在哪里？”</p>

关江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到父亲的电话，听到父亲的声音，吓了一大跳，结结巴巴地道：“爸，我在家里。”</p>

关百全隔了几秒钟没有说话。</p>

关江州怯怯地问道：“爸，你有啥事？”</p>

关百全缓缓地叮嘱道：“等到小徐下葬的时候，你还是来一下，不要失了礼仪。”</p>

关江州道：“什么时候下葬？”</p>

“要等公安那边归还了以后。”这句话原本是“归还了尸体以后”，关百全说不出“尸体”两个字，只能含混表达。</p>

“公安现在是什么说法？”提起这个话题，关江州全身僵硬，舌头发紧。</p>

“公安里有争议，有些人认为是案件，就是有人行凶。多数人认为是突然发病。”关百全靠着密道墙壁，面无表情。</p>

关江州手心不停出汗，道：“爸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公安难道没有搞清楚？”</p>

关百全道：“公安还是认定是突然发病。”</p>

“哎，这是天灾。爸，你别太伤心了。”挂断电话以后，关江州长舒了一口气，拍了拍胸膛。他拍胸膛时才发现胸前衣服已经湿透。得知公安认定徐静是突发疾病死亡，他彻底安下心来，一个强烈的念头就冒了出来，既然警察认为徐静是病死，那么危险就解除，保险柜里的钱白白闲置，不用白不用。大不了以后赚了钱，再补回去。</p>

保险柜中剩下的十九万块钱有着致命吸引力，如海妖一样，发出了无法抵御的诱惑。</p>

金山别墅东面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小菜市场，人来人往，热闹得很。关江州停车后走入小菜市场，真心佩服父亲对密道出口的选择。以前，他时常吐槽父亲所选出口糟糕，这一次混迹于人群，才明白父亲是真正的老麻雀，经验老到得很。</p>

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一幢普通小楼，从小楼侧门进入一楼。进入一楼，关上厚实防盗门，室内和室外顿成两个世界。关江州轻车熟路移开卧室衣柜，进入密道。刚进密道，他只听得“嗞”的一声，身体顿时产生了强烈的触电感，全身麻木，浑身无力，瘫软倒在门口。</p>

关百全打电话是放烟幕弹，用于麻痹儿子。打完电话以后，他便在密道里等着小儿子。当密门发出轻微响动时，他明白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，顿时心如死灰。</p>

愤怒到极点的关百全又用电警棍戳在关江州的腿上，然后将小儿子拖进密道。</p>

关江州头脑有些混乱，在地上躺了一会儿，这才认出袭击自己的是父亲关百全。他看着父亲手中那支还在闪烁弧光的高压警棍，道：“爸，为什么电我？”</p>

关百全站在小儿子身前，胸膛一起一伏，怒火中烧，道：“为什么电你，你不明白？”</p>

关江州赶紧认错，道：“爸，我错了，我不该私自进密道。”</p>

关百全铁青着脸，冷冷地道：“为什么进来？”</p>

关江州道：“我缺钱花，进来取点钱。”</p>

“放屁。”关百全又用电警棍戳在小儿子腿上，等到小儿子鬼哭狼嚎结束，道，“你就是为了取钱？”</p>

关江州道：“我发誓，真是取钱。爸，我缺钱花。”</p>

关百全又想用电警棍戳小儿子，手伸了伸，又缩了回去。他用力猛踢儿子屁股，吼道：“你这个畜生，徐静是我的妻子，还怀了我的娃儿，你居然敢下死手。别他妈的狡辩，只有你才能通过密道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房间。警方已经立了案，你这个蠢货！”</p>

关江州忘记了身上疼痛，瞪大眼睛，问道：“徐静是被杀死的？”</p>

关百全忍不住又踢了两脚，道：“徐静手腕上有被绑过的痕迹，你狼心狗肺，今天老子活埋了你！”</p>

关江州还真担心父亲做出不理智的事，抱住父亲小腿，道：“爸，你冤枉了我。我只是进密道取钱，绝对没有到徐静房间去。我就是想拿点钱，绝对没有做其他事情。爸，你知道我胆小，从小连杀鸡都不敢看，怎么会杀人？”</p>

关百全冷笑一声，道：“我知道你恨徐静，觉得她和你妈的死有关，还觉得她挡了你的财路。你妈是病死的，不让你做工程是我的决定，和徐静没有关系。我们曾经发过誓，这是保命通道，没有紧急的事情绝对不能进入。你这一段时间急着用钱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</p>

关江州道：“我没有恨徐静，只是不喜欢而已。我进密道就是为了拿钱。”</p>

关百全缓了缓口气，道：“你说实话，这一段时间为什么如此急切想要赚钱？”</p>

关江州沉默了一会儿，道：“我吸毒了。不是我要吸，是我被人害了，应该是在饮料中放了那种跳跳糖。”</p>

关百全眉毛扬了几下，道：“谁害你？”</p>

关江州摇头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</p>

关百全跺了跺脚，道：“你最近和杨永福走得近，肯定是这家伙。我警告过你，你不听，自以为是。杨永福的老子杨国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，报复心特别强，手段也狠。我见过杨永福几面，这人比他爸爸更加奸诈，肯定是他害你的。”</p>

关江州想起杨永福乐呵呵的样子，道：“不会是杨永福吧，这人挺好的。”</p>

“在你被毒品害了的那一段时间，是不是经常跟杨永福在一起？”得到肯定答复以后，关百全恶狠狠地道，“人喊起不走，鬼喊起你跑得飞快。你就是中了杨永福的招，蠢货。”</p>

关江州道：“爸，你把电警棍关了。我就是想取钱，绝对没有进书房。”</p>

关百全久历江湖，看惯了太多险恶，并不相信满口谎话的小儿子。他取下了小儿子的皮带，用电警棍威胁，这才绑住小儿子双手。绑住双手以后，他又在密道里找来一根绳子，准备绑住儿子双腿。</p>

关江州拼命蹬脚，不让父亲靠近。</p>

关百全看准机会，再用电警棍袭击关江州。等到关江州失去抵抗能力后，他拉来椅子，坐在小儿子旁边，道：“你这人撒谎成性，我不相信你。哼，我在这里坐一会儿，看一看毒瘾发作是什么模样。”</p>

关江州从小就怕父亲，成年以后，对父亲的恐惧渐渐消散。今天两人密道相逢，他再次看到父亲凶狠的一面，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。</p>

约莫半小时，关江州脸上表情开始变化了，身体扭曲得如虾米。扭了一会儿，关江州大哭道：“爸爸，放我出去，求求你了。我去吸一口，再去戒毒所。”</p>

看到儿子果真有了毒瘾，关百全悲从心来。他绝不听信儿子的狡辩，坚信儿子就是杀害徐静的凶手。骨肉相残，这四个字就如四颗原子弹，将关百全炸得粉身碎骨，血肉全无。</p>

“关百全，你这个老东西，放开我。”</p>

“爸，求求你，放开我。我口袋里有跳跳糖，给我吃一口。”</p>

“关百全，你有本事把我弄死，等出去以后老子跟你没完。”</p>

关江州伸长脖子，开始不管不顾号叫。</p>

关百全变得特别清醒，小儿子在如此情况下都不提徐静，更让他怀疑。他用脚踢了踢在地上扭动的小儿子，道：“你跟我说实话，说了实话，我就放了你。”</p>

关江州道：“你问吧，我说实话，百分之一百的实话。”</p>

关百全道：“徐静是不是你杀的？”</p>

关江州大叫道：“关百全，你个老不死的，我说过不是，不是就不是！”</p>

关百全气得又用电警棍戳了儿子的大腿。儿子这一次没有太多反应，只是不停大骂，拼命挣扎，双手磨出血，额头撞得青紫。</p>

关百全硬着心肠看着儿子的惨状，从其衣服上撕了一块布，塞到了儿子的嘴里，免得其咬到舌头。关江州只觉得浑身如蚁噬，大汗淋淋，不住颤抖，又哀求道：“爸，我错了。出去以后，你就送我去戒毒吧，我真是受不了了。”</p>

小儿子如此惨，关百全站了起来，双手抓住墙，用头使劲撞墙。他非常痛恨眼前的逆子，可是痛恨归痛恨，刚刚失去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，不想再失去眼前这个自己用心最多的不成器的儿子。</p>

对于父亲来说，无论儿子再不成器，做了再多错事，都不忍心其面临牢狱之灾，更别说要一命抵一命。</p>

关百全知道以跳跳糖为筹码，肯定能问出真相。可是，儿子说出真话又如何？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。他不想听到这个真相，下决心送儿子去戒毒所，然后再派儿子到最偏僻的工地，彻底让儿子脱离毒品。</p>

下定决心以后，他想起死于非命的娇妻以及未出生的孩子，又恨不得打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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