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利用DNA检验锁定嫌疑人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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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31日，碎尸案案发后第三天，上午。</p>

侯大利召集三个探组开会，分析各自收集到的线索，然后布置当天工作。</p>

布置完具体工作任务后，侯大利道：“杀人案最好的侦破时间是案发后的七十二小时，时间拖得越久，线索越难收集，证据也必然散失。我们必须抓紧时间。大家耐心点、细心点，哪个探组有所突破，我请喝大酒。”</p>

碎尸案线索很多，却迟迟没有关键突破性的线索，侦查员们都心急，接受了任务后，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。</p>

探长江克扬到307室组织全组开会后，准备和侯大利一起前往受害者汪欣桐的家。</p>

侯大利正要出发，被常务副支队长陈阳叫到办公室。</p>

“昨天你们到了杜耀家？惹麻烦了，刚刚许家有上百人在市委门口打横幅，要求严惩杀人凶手，市委值班室打电话过来询问具体情况。说实话，和你们有没有关系？”陈阳昨天为了纵火案熬到凌晨三点，眼圈发黑，刚上班就接到许家人上访的通知，又听说刑警支队有人去了杜耀家，骂了几句脏话，赶紧把重案一组组长侯大利叫了过来。</p>

侯大利道：“我昨天和老克走访了受害者卓佳的家和受害者杨杜丹丹的家，杜耀就是杨杜丹丹的妈妈。许家人是我和老克离开杜家以后才到杜家闹事的，许家上访和我们调查走访没有任何关系。”</p>

“和你们无关就好，我最担心事情和你们有关。”</p>

“昨晚信访办杨主任还召集开了会，提前做了预案。我的职责就是破案，不管其他事。”</p>

“杜耀的嫌疑大不大？”</p>

“杜耀和杨智有嫌疑，其他三家也有嫌疑。”</p>

“你这等于没说。许家就是滚刀肉，不是一个滚刀肉，而是一群滚刀肉。关局要求黄金七十二小时破案，尽快化解社会矛盾。今天晚上七点半召开案情分析会，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。”</p>

谈话结束，侯大利与江克扬前往汪欣桐家。</p>

学院家属区是老旧小区，里面住的全是学院教师。小区的设施设备稍显陈旧，却有新小区没有的书卷气。小区内有报刊亭，两个戴眼镜的老头一丝不苟地在读报纸。角落里有一张乒乓台，一群人围在台前，观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写毛笔字。</p>

侯大利和江克扬没有打扰自娱自乐的退休教师们，径直上楼，敲响汪家崭新的防盗门。除了汪家安装了防盗门，其他老师家大都还是木门，顶多在木门外面加装一道铁栅栏门。</p>

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打开房门。中年男子看罢来者警官证，道：“我是汪建国，请到我的卧室谈吧。”</p>

来到卧室，江克扬开门见山地道：“谈话过程要录音。”</p>

汪建国道：“这是规定程序？”</p>

江克扬解释道：“为了更好地破案。”</p>

汪建国神情甚为平和，道：“破什么案？许海真被杀了，论坛里讲的事情是真的？”</p>

江克扬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许海在3月29日凌晨遇害。”</p>

汪建国语带嘲讽：“死了一个人渣，我们几个受害者家属就成为怀疑对象。我说句闲话，你们打击许海这个流氓不积极，抓人倒是挺积极。”</p>

江克扬道：“我们是依法办事，希望你能理解。家里常住的有几人？”</p>

汪建国道：“我和妻子张勤在广东做生意，女儿是城市留守儿童，由爷爷奶奶带大。家里出了这种事，我们没有心情在外面做生意，暂时回到江州。家里有我们夫妻、女儿和她爷爷，还有女儿表姐张小舒。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张小舒一直留在这边？”</p>

汪建国眼光转向眼前这个很特别的年轻人，道：“你认识小舒？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张小舒是张小天的堂妹，我认识。”</p>

汪建国舒了口气，道：“那你真是认识。张小舒的妈妈是我姨姐。我女儿和小舒从小在一起，她过来陪女儿，给她弹琴，陪她说话。”</p>

当侦查员提及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的行踪时，汪建国声音非常平静，道：“平常晚上都在陪女儿，那天晚上我们临时有事，张小舒的姐姐张小天从省城找来山南政法心理学费教授，临时借用了学院的心理实验室，由费教授调理欣桐情绪。我、张勤、小舒在外屋等候，费教授接近十二点才结束治疗。实验室陈老师一直等我们离开才锁门。”</p>

汪建国说得很具体，查起来很容易，肯定是实话。侯大利道：“我是山南政法毕业的，到江州的是哪一位心理学教授，我应该认识。”</p>

汪建国道：“是费老的女儿费韵。费教授年龄虽然不大，学识一流，我女儿近期恢复得还不错，以后准备每周到山南政法去接受治疗。”</p>

半小时后，询问结束，侯大利和江克扬走回客厅。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，正是张小舒。她惊讶地道：“侯警官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有些公事。麻烦你到卧室几分钟，有事想要问你。”</p>

客厅门响起钥匙开门声，汪远铭提着菜篮子走进屋，见到屋里有两个陌生人，便用目光示意儿子。汪建国朝里屋看了一眼，低声对父亲说了几句。汪远铭“哦”了一声，提起菜篮子就要进厨房。张小舒赶紧接过菜篮子：“爷爷，我来提。我给你泡了普洱熟茶。我算着你回来的时间，才泡的。”</p>

孙女出事，妻子去世，汪远铭失去了往日笑容，只有面对乖巧的张小舒才有些许微笑，道：“谢谢小舒。”</p>

家里吃饭的人多，菜篮子挺沉，张小舒双手提起菜篮子，身体微倾，放进厨房。</p>

汪远铭跟着张小舒来到厨房，道：“欣桐愿意开口和你说话，这是巨大进步。如果能想办法让欣桐走出家门，到户外玩耍或者体育锻炼，那就更理想了。”</p>

张小舒从篮子里取出肉和菜，道：“那得慢慢来，肯定能成功。爷爷，今天买了不少啊。”</p>

汪远铭道：“欣桐喜欢吃炖猪手，今天买了两个。小舒要想办法劝欣桐吃肉。她正在长身体，只吃素菜怎么行，蛋白质不够。”</p>

张小舒提起两根猪手，道：“猪手没斩开？”</p>

汪远铭道：“啊，让老板烧了皮，忘记砍开了。”</p>

张小舒收拾完菜篮子，这才进入卧室。</p>

汪建国跟到卧室门口，叮嘱道：“小舒，没事，实话实说就行了。”</p>

来到屋内，得知许海被杀了，张小舒眼睛瞪得大大的，用力握紧拳头，道：“终于证实了这个消息。如果婆婆在天之灵能听到这个消息就好了。”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，沿着白皙的脸颊落在了衣服上，迅速被衣服吸收。</p>

侯大利道：“婆婆是怎么走的？”</p>

张小舒抬手擦了擦眼睛。这是一双弹吉他的手，修长，白皙，灵巧，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。指甲形状柔和而带有珠泽。侯大利目光在张小舒手指间停留一两秒钟，迅速滑开。张小舒道：“婆婆年龄大，身体本来就不太好，欣桐出事后，心脏更是时好时坏。后来婆婆心肌梗塞，坐在沙发上就去世了。侯警官，我很想知道，为什么这种苦难会落在这么好的人家，这不公平。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这就是人生。人生其实是很艰难的，祸福在旦夕之间。”</p>

张小舒双手合十，眉眼低垂，嘴里念念有词。</p>

等到张小舒抬起头，侯大利问道：“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，你在做什么？”</p>

张小舒道：“我们陪欣桐到江州学院看心理医生，我姐联系的。费教授平时很忙，费了很多功夫才抽出时间过来一趟。”</p>

侯大利问道：“你在市一院实习，平时都住在这里吗？”</p>

“我一直住在姑姑家。每天晚上给欣桐弹吉他曲，她才能睡得踏实。”张小舒望了一眼侯大利两鬓间的白发，道，“侯警官，你要抓杀害许海的凶手吗？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职责所在。”</p>

张小舒道：“在我的眼里，杀死许海的人是罗宾汉，是为民除害。”</p>

侯大利道：“法治社会，不允许私人报仇。通俗一点说，冤冤相报何时了，允许报私仇，社会要乱套。”</p>

张小舒委婉地道：“能不能抬高枪口一寸？”</p>

侯大利知道这个典故，没有直接回答，道：“汪欣桐心理状态不好，你平时要注意多帮助她舒缓情绪。”</p>

从卧室走出来后，侯大利道：“汪教授，我们要和你谈几句。”</p>

张小舒有点发急，走到侯大利身边，低声道：“爷爷年龄大了，奶奶去世后他的情绪很不好，没有必要和爷爷谈吧。我们说的都是实话，没人半夜跑出去杀人。”</p>

“这是警察职责，我们配合。”汪远铭撑着沙发，站起身。</p>

进了里屋，江克扬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，道：“汪老师有八十了吧。”</p>

汪远铭道：“明年满八十三了。”</p>

江克扬道：“身体不错啊。”</p>

汪远铭道：“人得服老，一年不如一年，这是自然规律，没有办法违抗。”</p>

江克扬道：“看您老的身体状态，活到百岁没有问题。”</p>

汪远铭淡然地道：“老伴都走了，我一个人活那么久，没有意思。这位同志就别绕圈子了，想问什么就直接问。”</p>

江克扬道：“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，您一直在家？”</p>

汪远铭道：“建国、张勤和小舒带着孙女到学院看医生，我一人在家，十点准时上床休息。”</p>

江克扬道：“汪教授的睡眠好吗？”</p>

汪远铭道：“睡眠还行，毕竟人老了，很容易惊醒。他们在晚上走路都很轻，免得打扰我。3月28日那天晚上，他们回来得挺晚。我在那天身体不舒服，睡得迷迷糊糊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