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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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子说：“再甭提了。以后送到门上的，也不要了。坚决不要了，一个人的日子，多省心。”</p>

“要是有合适的，恐怕还是得要上。人世间的男男女女，就这事，你不要，可能就把谁单下了，瞎人要了谁，就是害了谁，好人要了谁，兴许就积了德了。”</p>

这话在当时，并没有引起顺子的注意，可几个月后，顺子想起这话来，就觉得大吊当时说话怪怪的，似乎是一种预兆。顺子就是一个不要，那是真心的不要，前三个老婆，把自己的心都伤透了，再伤不起了。他甚至觉得，自己就是克妇的命，找谁谁倒霉，再不能害人了。</p>

楼底下的戏演得很火爆，掌声不停地传到楼上来，让他们也有了一份不小的光荣。在第三场戏刚开始以后，他们就再没说话了，他们得看戏，得酝酿情绪。这场戏很长，他们甚至几次起来做准备，可发现戏还有老长一节唱不完。好像今天演员都特别卖力，道白也慢，唱腔节奏也拖，他们就急忙等不到自己表现的那个时机了。终于，这场戏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暗转了，顺子和大吊的戏来了。</p>

其实他们把追光灯的把手，早已握出汗来了，当舞台上慢慢染出幽蓝的底衬光，把淡淡的月色，一点点柔和到唐朝那诗一般美丽的夜晚时，他们的腰，已经猫得开始发酸了。可这时，他们脑海里只充满了靳导排练时的所有舞台提示：</p>

顺子和大吊整个都是按靳导排练时的要求，走完全过程的。这场戏，足足有二十八分钟，他和大吊就那样紧紧地抓着追光，直到将男女主人公，送到靳导提示的“开放的大唐、国际的大唐、诗人的大唐、青年的大唐”的“万国不夜城”。当楼下的掌声，犹如破堤般潮涌上来时，他俩捶了捶腰，静静地躺下了。太完美了，真的打得太完美了，他们自己把自己都服了，完全合乎靳导所要求的“两匹锦缎”的艺术效果，可以说打得“毫无瑕疵”，只能给艺术加分，而绝对是减不了分的。他们有这个自信，因为他们今晚是真的有了艺术呼吸的。他们像两个从水里捞起来的人一样，在那里静静地躺了许久，因为离戏的尾声，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，他们还可以充分享受一下他们的艺术成就。</p>

顺子问：“没有啥不舒服的感觉吧？”</p>

“还行。”</p>

“你知道我这趟出来，就担心你狗贼的身体。”</p>

“我知道没事。兴许比你还强呢。”</p>

“没事就好。哎，大吊，这美的戏，底下人，要是知道上面有两个精沟子打追光的，会是啥感觉？”</p>

大吊说：“当下就不想看了，闹退票去了。”</p>

“咱的裸体就这难看吗？”</p>

“你那沟子要是让人看了，一辈子都不想吃饭了。”</p>

“那倒也是。你那屌也大得太瘆人，像驴鞭。咱赶紧穿，下去候场走，后面还有恶战呢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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