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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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云阁上寒风萧瑟。</p>

宋谨言抓着宋云泽的衣领，骨节泛红。</p>

宋云泽眉眼染笑，他的唇色有些白，冷风飘过，他的神情甚至带着几分疯狂。</p>

两人谁都没说话，似是无声的对峙。</p>

周围，无数的宾客战战兢兢，朝臣们见状，满脸担忧，却不敢上前阻拦。</p>

不远处的秦不闻眉头紧皱，没有出声。</p>

“陛下。”</p>

身边，是季君皎沉沉开口。</p>

短短两个字，就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打破。</p>

宋谨言似乎是恢复了些理智，他看了一眼季君皎的方向。</p>

许久，却终于是缓缓放开宋云泽的衣领。</p>

他低着头，眼中似乎有雾霭遮掩。</p>

他终于吐出几口浊气，这才又看向宋云泽，目光沉沉。</p>

“长安王的尸身，为何会在荒林之中？”</p>

宋云泽向后退了几步，掸了掸自己的衣领。</p>

这才笑道：“前些日子，臣弟遇到一位做生意的朋友，是他几经辗转，才花了大价钱，拿到长安王的尸身的。”</p>

“臣弟问他长安王尸身何在，他卖了臣弟一个人情，说将长安王殿下的尸身，埋在了这片荒林之中。”</p>

秦不闻没说话。</p>

宋谨言看向笑意温和的宋云泽，眼眶猩红。</p>

——那是他的长安王。</p>

那是……他的秦不闻。</p>

昔年，她曾在无人之时，高坐龙位之上。</p>

她拍了拍一侧龙首，半晌却只是对他摇摇头：“这皇位坐得不舒服，我不要坐。”</p>

那时，宋谨言就笑她：“秦不闻，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坐上朕的位置吗？你知道朕的位置值多少真金白银吗？”</p>

他分明记得，那时的少年一袭蟒袍，眉眼肆意张扬。</p>

“虽然我不是真龙。”</p>

“但是宋谨言，我这条命也千金不换。”</p>

那时的秦不闻，哪怕是不坐在龙椅之上，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存在。</p>

——宋谨言从来没想过，那个“千金不换”的秦不闻，死后的尸身居然被当做商品，几经辗转……</p>

他有些喘不上气来。</p>

冷风吹拂，宋谨言觉得眼晕耳鸣。</p>

他好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。</p>

他什么都听不清了。</p>

他只是下意识地、习惯性地去寻找人群中的秦不闻。</p>

他的眼神满是茫然和慌乱。</p>

——每次他惊慌无措的时候，总是会去寻找秦不闻。</p>

只要看到她，宋谨言就能安心下来。</p>

宋谨言的视线穿过无数人群，终于定定地落在了秦不闻的身上。</p>

秦不闻也不慌不忙地看向宋谨言，清冷冷的眼睛分明没有任何情绪。</p>

但宋谨言与她对视的一瞬间，终于像是濒死的游鱼忽逢甘霖！</p>
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眼尾的一抹红格外刺眼。</p>

秦不闻看着宋谨言，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。</p>

宋谨言深吸一口气，总算是平静下来。</p>

他轻嗤一声，脸上再次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。</p>

“既然长安王的尸身在荒林之中，瑞王为何要带朕来这里？”</p>

宋云泽愣怔一瞬，似乎没想到宋谨言竟然这么快就恢复镇定。</p>

他咳嗽两声，缓缓开口：“陛下不觉得很有趣吗？”</p>

宋谨言挑眉，神态不变：“什么？”</p>

宋云泽的眼中闪过诡谲的光：“昔年，奸佞长安王在这凌云阁的通天石上，写下什么‘八功四过’。”</p>

他轻嗤一声：“简直荒唐。”</p>

“如今，我们所有人站在那长安王曾经刻下功过的凌云阁上，却如同看蝼蚁一般，将他的尸骨踩在脚下。”</p>

宋云泽歪歪头，笑容真诚了几分：“陛下难道不觉得，这样很解气吗？”</p>

当年，长安王一人坐在金銮殿外，将他的千军万马拦下。</p>

那时候，他看向宋云泽的眼神，就像是在看什么不中用的蝼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