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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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唐是三年前出现在众朝臣视野中的。</p>

那年，江宁大旱，饿殍遍地，流民骤增，江宁各处祸乱四起，百姓民不聊生。</p>

也是那一年，国库亏空严重，甚至没办法开仓放粮，救济流民。</p>

皇帝张贴皇榜，昭告天下，声称可解江宁旱灾者，加官进爵，赏黄金百两。</p>

宴唐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长安城的。</p>

那时的宴唐，不过刚刚及冠，少年一个人，坐在那破旧的武侯车上。</p>

没有人知道他独自一人是如何来到京城的。</p>

少年虽双腿残疾，却不掩他眉眼俊朗。</p>

他在众目睽睽之下，揭下皇榜。</p>

后，宴唐得了一纸诏书，以雷霆之势，灭贪官，惩污吏，竟是在半月时间凑够救济粮，分发江宁各处。</p>

再后来，宴唐入宫与皇帝在御书房对弈，书房的烛火长明整夜。</p>

第二日一早，宴唐被皇帝破格提拔为翰林院侍读，官拜六品。</p>

此后三年，宴唐功绩赫赫，平步青云，如今已是长安城人人称颂的二品高官司徒大人。</p>

季君皎印象中的宴唐，才占八斗，运筹帷幄，是经天纬地的不世之才。</p>

当年收复泉州，宴唐一人驾皇帝御赐的黄金武侯车，手执黑白两子，自弈于城楼之上。</p>

最终白子胜，捷报传来，泉州收复。</p>

总之，季君皎印象中的宴唐，不该是现在这副神情。</p>

如同被人扼住脖颈，又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，双眼猩红地看向他。</p>

“大人，这封信您是从何处拿到的？”</p>

客位上的季君皎沉吟片刻，放下了手上的茶盏。</p>

“我原以为，这封信是司徒大人做的局。”</p>

看来不是。</p>

季君皎微微蹙眉，修长的指骨轻叩桌面，似乎是在思考什么。</p>

他没见过这样的宴唐，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。</p>

但至少通过他的神情，季君皎可以判断——这封信不是他的手笔。</p>

主位上的宴唐眉眼清俊，脸色却是有些过分的苍白。</p>

他似乎是急切地想要询问些什么，下一秒就咳嗽出声！</p>

“咳咳咳——”</p>

“大人！”明安见状，立即上前递过方巾，那方巾片刻便沾了深红色的血迹。</p>

宴唐的嘴角殷出一抹血丝，挂在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上，显现出几分文人的病态美。</p>

“这信自然是从长安王府找到的，”季君皎神情淡淡，“不是司徒大人要本官去的吗？”</p>

“咳咳咳——”宴唐的呼吸声很重，他的眼眶充了血，像是在竭力压制着咳嗽。</p>

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：“大人何时去的长安王府？可有人陪同？”</p>

季君皎缓缓起身，显然是不欲继续下去了。</p>

“司徒大人手眼通天，这些琐事若是想查，想必逃不过您的法眼，”季君皎朝着宴唐微微欠身，“本官先告辞了。”</p>

说完，季君皎抬步离开。</p>

“咳咳咳——”</p>

宴唐的咳嗽声越来越重！</p>

明安拧眉：“大人，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！您先喝口——”</p>

宴唐猛地看向明安，原本一双温柔清朗的眸变得格外固执：“去查。”</p>

两个字像是从喉头挤出来的，压抑着汹涌的情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