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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谣一直有个梦想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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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想某天他也能跟打游戏一样，把那些他想怼的人喷得哑口无言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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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然而他可能活不到付诸行动的那一天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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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愈下愈大，小巷里黑得如同恐怖片现场。他后知后觉听清了简言辞说的话，大气也不敢出，想转头就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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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不动，脚是软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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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毛仍旧瘫软在地，流淌的血不断蜿蜒过太阳穴，嘶喘声逐渐虚弱，奄奄一息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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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中都像弥漫着湿漉漉的血腥味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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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，对对不起。”司谣磕磕巴巴，“我就，就是路路路过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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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结巴同学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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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听简言辞又叫了一声他，态度温柔得就像个正给人解题的学长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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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用接一下电话吗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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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谣捏紧手机，摇脑袋又摇脑袋：“我，我没有拍，拍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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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言辞一顿，借着黄毛的卫衣领口，随意擦干净了手指上的血迹，又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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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我，我会装作……不不对，”他诚恳得快噙泪，极力撇清，“我不，不认识你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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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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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的对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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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黄毛艰难匍匐着爬到简言辞脚边，哀求着：“哥……求你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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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保证……下次不敢……我再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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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言辞垂下眼睫看他，好像失去了点耐心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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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道了。”他弯眼笑，“你先走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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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刚落，司谣眼睁睁看着黄毛整个回光返照，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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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条腿可能是折了，逃出两步就痛得直接踉跄在地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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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么拖着身躯，一瘸一拐逃出了巷外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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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震惊睁圆眼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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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等，那他呢？他也可以走吗？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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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滚也不是不可以啊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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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静潮湿的暗巷，只剩下两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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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前的男生一步步走近，司谣脑海一片空白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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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！”他凶巴巴憋出一个字，见简言辞居然脚步一顿都没顿，一秒认怂，“……你，你你下巴，巴上有，有血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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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言辞擦掉溅在下颌的血迹，捡起离他不远处的黑色背包，拨开拉链，不知道在找什么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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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神紧绷的司谣顿时蹦出来一个念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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枪——枪吗？！</p>
与此同时，简言辞从背包里拣出一把黑色折叠伞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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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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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同学，我记得你是高二三班的，是吗？”简言辞走到他面前，一把伞撑在两人头顶，礼貌问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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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人的记忆力居然这么好，司谣一颗心沉到底，他还记得他是哪个班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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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叫司谣。”他试图表现友好，乖乖仰起脑袋，“我，我们，下下午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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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，我们下午见过。”简言辞笑，“你是不是还给我送了信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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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谣愣了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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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线很暗，此时两人却离得特别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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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生看他的这个角度，过长的眼睫毛敛着清澈的瞳眸，末梢还沾着水珠，此刻笑起来如同开了一枝沾水桃花。气质也令人舒服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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呸，如果不是有精神疾病那就更好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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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这么想着，简言辞打量了会儿他，忽然伸手触碰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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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光火石间，记忆里的某一幕伴随着莫大恶心感，刹那间席卷了司谣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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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边嗡地一声，他迅速扣住面前的手，想也不想，下嘴就是狠狠一口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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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牙陷进皮肉的痛感猛地传来，简言辞立即皱了眉，松开伞，刚想将他一把撕开，在伸手扣上他的肩膀时，顿了一顿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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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校服外套下的肩膀纤瘦，整个人紧张绷着，怕得不停打细颤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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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猫一样，浑身炸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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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一点没撒口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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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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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司谣感觉脖颈被勒得一紧，正被他提住了后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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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松口。”简言辞居然像拎猫一样，将他整只轻松提起，语调也慢慢的，情绪散淡，“好心给你撑个伞，怎么不打招呼就咬人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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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谣舌尖舔到了血腥味，回神了。牙齿慢慢地，一点点地，松开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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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着光线，他看见简言辞那手背上明显的一圈牙齿印，很深，还在慢慢渗血——他咬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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懵住良久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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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被灭口的危险感袭来，他顿时捋起自已的校服袖了，紧张商量：“我，我我也，给你咬，咬咬回来吧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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蓦然额头一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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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言辞按住他的脑袋，稍稍低了额，没什么表情地看他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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淋湿的刘海就这么被他拨到一旁，露出他弧度饱满的额头，也让人看清了脸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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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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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不，不会说出，去。”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，司谣表情想哭，即刻表明立场，“我嘴，嘴巴很，很严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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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简学长漫不经心“嗯”了一声：“是挺严——”他瞥了一眼，慢条斯理地补，“严重的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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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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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言辞动了动手指，又笑了一下：“小订书机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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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谣默默盯着他手背上那两排又深又狠的牙印，好形象，觉得没法反驳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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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僵持着，熟悉的电话铃声又突兀响起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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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谣也不敢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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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巴巴征求意见：“我可，可可以，走吗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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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长那双桃花眼澄澈如水，像是思忖片刻，笑说：“可以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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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司谣手脚并用地扑腾一阵——根本没用，整个人几乎悬空，后领还是被提着没放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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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好想骂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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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默默盯着面前这人面兽心的神经病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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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结巴的眼神在骂人，眨动的每根睫毛上都像贴着脏字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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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一刻，简言辞阴翳的戾气才逐渐消散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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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好脾气地询问：“等到你说话不重复了，就让你走。”他笑，“好不好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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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他个——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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憋了半天，司谣勉力蹦出一个字：“好。”又隔一秒，“的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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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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