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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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晟一骨碌翻身而起，将屋里散乱的旧衣服、袜子、拆开的零食袋等等全塞到箱子里，再将里里外外打扫一番，拿芬香剂四下乱喷十多下，等换好衣服开门，白翎正好开着威风凛凛的吉普停到宿舍门口。</p>

一进宿舍，她皱眉吸了几口，道：“收拾屋子也罢了，喷什么芬香剂？我又不是卫生检查团，还有，”她掀开墙角箱子露出皱巴巴的衣服袜子，“这些应该扔进洗衣机，藏到这里还是一股味道。”</p>

方晟干笑道：“你只给了二十分钟。”</p>

“韩书记的风格，突然袭击，”她也不见外很自然地坐到床边，掏出录音笔道，“开始回报调查情况。”</p>

“你……”方晟气结，但她已打开录音笔，不好多说，只得搬了张椅子坐到对面，详详细细把几天来明查暗访了解到关于余少宾的情况介绍了一遍，总体印象是他精于财务，深得双余集团高层信任，但私生活混乱不堪，目前至少同时与三名有夫之妇暗中来往。</p>

白翎听罢静静思索了会儿，然后关掉录音笔，笑道：“内容很翔实，足以支撑一篇报告了，多谢，我也会履行诺言，保证你在县城的人身安全。”</p>

“那个大麻烦到底是谁？”方晟试探道。</p>

“别多问，知道了以后相见反而不自然，对你只有坏处，”她起身道，“海边有啥好玩的地方，带我去逛逛？”</p>

“三滩镇这段海域是泥质沙滩，不象电影上能光着脚丫在海边追逐打闹，不过空气清新，视野开阔，散散心倒是可以。”</p>

“那就去吧。”</p>

白翎倒很干脆，直接上车发动，也不问方晟是否愿意，有没有空。车子驶过镇大院时正好谈判临时休息，朱正阳从会议室出来舒口气，见状呆在原地，心想这小子哪来的艳福，让美女们纷纷开车跑到三滩镇约会？</p>

车子沿着海堤向北开了十多公里，白翎奇怪地问：“三滩镇不是海边小镇吗，怎么离海这么远？”</p>

方晟解释道：“泥质海滩的特质就是泥沙不断沉淀，海岸线持续后移，据数据统计，建国后海岸线已经向后退了七公里，所以现在跑的这条海堤实际成为镇级公路，真正的海堤还要开八九公里。”</p>

“海风好像有点咸味。”</p>

“不单如此，它还有腐蚀性，所以海边的建筑、桥梁、公路的寿命期要比内地短得多，海风还伤皮肤，你看三滩镇上的女孩子脸上肤色都泛红，冬天尤其严重。”</p>

白翎一听下意识摸摸脸：“糟了，早上出门太匆忙，忘记带护脸霜。”</p>

“一两天没关系。”</p>

说到这里方晟有点郁闷。书上都说年轻干部能在乡镇碰到艳遇，什么风情万种的留守少妇，什么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，在方晟看来全是胡说八道。放眼三滩镇包括十几个村组，没一个能看得上眼，难怪朱正阳每周五必定要回家。目前为止方晟是认识三位很漂亮的女孩，可惜最亲密的周小容在千里之外，赵尧尧才拉了下手就遭到杀身之祸，还有一个坐在身边的更不好惹，举手投足间不是重伤就是致残，令人敬而远之。</p>

感情问题何时才有着落？方晟也觉得茫然。</p>

开到距海滩还有两三公里，前方没有路了，只能下车步行。迎着猛烈的海风，白翎大声道：“风真的很大！”</p>

方晟也大声道：“很多海边城市都考虑发展风力发电！最近我也密切关注这方面的动态！”</p>

“真没劲，陪女孩子出来逛还考虑工作！”</p>

方晟暗自嘀咕：你象普通女孩子吗？却笑道：“噢，我应该说‘枯桑知天风，海水知天寒’，还是‘小舟从此逝，沧海寄余生’？”</p>

她摇摇头：“太消沉。”</p>

“无穷江水与天接，不断海风吹月来。”</p>

“再雅致一点。”</p>

“海风潮水发，山雨晓烟沉。归到石桥日，应看瀑布吟。”</p>

白翎笑吟吟道：“有点文采，哪个大学毕业的？”</p>

“省城，潇南理工大学经济系。”</p>

“跟赵尧尧不是同学啊，她学的中文系。”</p>

“你跟她很熟悉？”</p>

“一般般，不过，”她再次重申道，“离她远点。”</p>

“我很想知道原因。”</p>

“没有理由就是理由，”她突然转身放声大叫，响亮的声音在海滩上空回荡，然后道，“在大自然面前才知道自己很渺小，根本无力改变什么。”</p>

“你想改变什么？从省城跑到黄海呆这么久。”方晟试探道。</p>

“一桩大案，很大，很重要……纪律原因我只能说这么多，抱歉。”</p>

方晟失笑：“很大的案子最终查到一个乡镇企业流氓财总头上，很有意思。”</p>

白翎欲言又止，良久才说：“此案复杂程度远远超乎想象，我们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枚棋子，明白吗？棋子。”</p>
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</p>

她打断道：“不管你悟到什么我都不能证实，专心看风景吧，你总把话题转到工作上，真没劲。”</p>

两人在海滩上逆风而行，虽走得艰难，却全身心放松，白翎一会儿张开双臂作飞翔状，一会儿大步跳跃在空中旋转，完全象活泼好动的小女孩，哪有半点初次见面时那股凛然和凌厉？</p>

好不容易等她安静下来，方晟问：“能否透露下，你这付好身手从哪儿学的？”</p>

本以为这是绝密信息，肯定被一口拒绝，不料她不经意道：“警官大学，后来入选某特种部队练了两年，哎，这是机密，不准泄露给其他人！”</p>

“你也是省城人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