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、雨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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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苇坐在客厅里, 等了一会儿，也没见顾晓池出来。</p>

她瞥了一眼沙发上，顾晓池的书包还扔在那里, 顾晓池这会儿连可看的书都没有一本，也不知窝在卧室里干嘛。</p>

葛苇还以为，顾晓池肯定会来客厅拿书包呢。</p>

看来顾晓池是真的不想看见她。</p>

刚才在浴室碰面的时候, 闪开的很快。还有之前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：“我想搬出去住。”心平气和的语气, 好像连架都懒得吵。</p>

葛苇又看了一眼被她扔在垃圾桶里的麻辣烫, 心里越发难过, 忍不住伸腿踢了垃圾桶一脚, 结果没穿拖鞋，疼的她龇牙咧嘴的。</p>

也不知当时买个钢垃圾桶干嘛。</p>

葛苇揉了揉脚，把手机摸出来。</p>

打开微博，在搜索框里输入“顾晓池”三个字。</p>

《她彩》那档节目，因为策划问题, 播出的时候就不算太火，基本上所有关注都在嗑葛苇和乔羽的CP上。顾晓池又是中途退赛，更没激起什么火花。</p>

很长一段时间, 网上是搜不到顾晓池什么信息的。这两天突然多了起来, 都是因为跟葛苇吃麻辣烫的那张背影照流了出来。</p>

有人就把顾晓池参加《她彩》时的一些片段和花絮照扒了出来。</p>

有骂她的：“哪里来的十八线，参加《她彩》都没水花，现在又来祸害我葛皇！”</p>

“是背后有金主要捧这小姐姐出道么？葛皇都敢碰瓷？”</p>

葛苇看着手机笑了一下, 懒洋洋的。</p>

顾晓池要是有一颗想出道的心, 她倒是很乐意当背后的金主，上赶着让她来碰瓷自己。</p>

奈何顾晓池只有一颗当画家的心，人家真正想搞的是纯艺术。</p>

可能还有葛苇。</p>

葛苇觉得自己真是lsp, 顾晓池都说要搬出去了，她还在心里胡思乱想的开车。</p>

继续看微博，接着往下翻。</p>

“这辈子我只站葛影后和乔小姐的CP。”</p>

“葛影后和乔小姐，CP可逆不可拆！想横插一脚的滚远点！”</p>

葛苇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翻。</p>

“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小姐姐很好看么？跟葛影后配一脸啊。”</p>

“人家葛影后有钱有名有地位，找个年轻漂亮小鲜肉怎么了？非得找个满脸横肉的土老板你们才觉得正常？”</p>

“葛影后自己就活成了豪门，当然不用去淌豪门的浑水。”</p>

“我要是像葛影后这么有钱，我也找年轻漂亮的小鲜肉睡，每天光看脸就很高兴。”</p>

葛苇的眉毛挑了挑。</p>

理是这么个理，但这话看起来怎么这么别扭？</p>

好像她真是一资深lsp，跟顾晓池在一起，就为贪图人家年轻的□□似的。</p>

葛苇揉了揉眉心，刚才皱在一起的眉毛，这会儿稍微放松了点。</p>

微博上对顾晓池的舆论，比她想象的，要略好一点。</p>

也还有很多不相信那背影是顾晓池的：“葛影后之前的CP可是乔羽！国际一线！怎么会找顾晓池这种十八线！哪有刚插完一罐子玫瑰马上换一罐子大葱的！”</p>

葛苇看了一眼这人的ID，叫“吃阳春面不要葱”。</p>

葛苇恨不得祝这人此后余生吃到的所有的面，老板全部都忘记给她免葱。</p>

微博上同时流出来的，还有葛苇和金萱一起在酒店吃早饭的照片。</p>

两人一个黑毛衣，一个白裙子，都是戴着太阳眼镜也遮不住的星味，一起在看桌子中间放着的手机。</p>

看上去真的像头挨着头，无比亲密。</p>

还挺多人支持她和金萱的：“乔羽都隐退了，别再提乔羽了。”</p>

“金萱长得漂亮性格又彪，跟毒舌葛皇很般配啊！”</p>

“这两位在一起组CP，估计很多对话可供微博段子手直接剽窃。”</p>

“我觉得前一晚跟葛影后吃麻辣烫的背影，也更像金萱吧，不像什么顾晓池啊。”</p>

葛苇看累了，退出微博。</p>

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，都快凌晨两点了。</p>

顾晓池一次都没出来过。</p>

卧室里静谧一片。</p>

葛苇站起来，揉揉僵硬的肩膀，往卧室的方向走。</p>

其实她有点饿，晚上什么都没吃，但要她把麻辣烫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热着吃的话，她得唾弃死自己。</p>

纸老虎可能都是这么死要面子。</p>

她走到卧室前，犹豫了一下，推门。</p>

顾晓池好像坐在梳妆台前发呆，一手撑着头，听到葛苇进去，马上站了起来。</p>

顾晓池问她：“要不我去小荇的房间睡？”</p>

葛苇瞟了顾晓池一眼：“荇荇不喜欢别人睡她的床。”</p>

其实不是。葛荇这么喜欢顾晓池，要是顾晓池睡她的床，她求之不得。</p>

顾晓池垂眸，低头，有点受伤害的样子。</p>

像被当成了一个外人，被当成了葛苇与葛荇世界的闯入者。</p>

葛苇的心都颤了一下，想过去安慰顾晓池，可心里又有点气。</p>

顾晓池怎么就没想到，不睡葛荇的床，就意味着今晚还能跟葛苇一起睡呢？</p>

大傻子。</p>

顾晓池又在梳妆桌边坐下了。</p>

葛苇说：“你不睡啊？这床挺大的，一人一边，睡不出什么花样来。”</p>

顾晓池指指梳妆台，葛苇这才看到，那儿放着两包小饼干。</p>

那包装葛苇有点印象，因为剧组有一个女演员就很爱吃这个。白色袋子，繁体字，台湾的一款网红饼干，冬荀饼。</p>

一看就不是顾晓池会买的东西。</p>

顾晓池说：“我刚从口袋里翻出来的，你要不要吃点？”</p>

葛苇走过去，拿起梳妆台上的饼干，看了看，问顾晓池：“不会是你和小师妹一起买的吧？”</p>

顾晓池说：“不是一起买的。”</p>

葛苇为了走过去拿饼干，就和顾晓池离的很近，能闻到顾晓池身上的味道，刚洗完澡，很清新。</p>

和她身上一样的玫瑰味。</p>

麻辣烫的味道消失不见了。</p>

葛苇的心情好了点，望着手里的饼干，考虑着现在撕开吃的话，会不会显得有点弱。</p>

结果顾晓池又说：“是她给我的。”</p>

葛苇转身就把饼干扔垃圾桶里了。</p>

扔了一个还不解气，又把梳妆台上的另一包饼干拿起来，也扔了。</p>

顾晓池抿了抿嘴，没说话。</p>

她想起刚才自己坐在卧室里，拿微博搜葛苇名字的时候，好多站葛苇和金萱CP的。</p>

她站了起来。</p>

葛苇马上问她：“你去哪？”</p>

顾晓池说：“睡觉。”</p>

她打开衣柜，另拿了一床被子，自己铺好，然后就上床躺下。</p>

她本来就瘦，缩在床边，只占了窄窄的一条，葛苇都怕她掉下去。</p>

顾晓池裹着被子，直接把眼睛闭上了。</p>

卧室里一片静谧。</p>

葛苇好像站在原地没动，好像被她一气呵成上床睡觉的动作给弄愣了。</p>

也许葛苇以为，扔了饼干，顾晓池还得生气一阵儿吧。</p>

但顾晓池不是那种，生气了就不上床睡觉，吵架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。</p>

她觉得没有必要。</p>

她不想发作，她怕葛苇不劝她，但也怕葛苇来劝她，她实在不知该跟葛苇说些什么。</p>

两个人好像都有很多还没想清楚的事儿。</p>

那些事儿很模糊，很隐约，在9月22日之前，都被要救葛苇命这件事压着，没有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。</p>

到了现在，又如雨后的笋子，密密麻麻的冒头出来。</p>

卧室里静了很久之后，葛苇动了。</p>

脚步很轻，像是怕顾晓池已经睡着了，上床的动作也很轻，缩在床的另一边。</p>

两人背对背睡着。</p>

这张床真的很大，以前没觉得这张床有这么大。</p>

葛苇熄了灯，顾晓池把眼睛睁开了。</p>

卧室里一片漆黑，顾晓池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，才看清墙上的影子。</p>

是窗帘投过来的，有波浪的线条。</p>

因为顾晓池把窗户关了，所以窗帘并没有被风吹起。</p>

外面的雨下起来了。</p>

不知为什么秋天的雨会下的这么大，又急。豆子一样砸在窗户上，沙沙沙的。</p>

还在闪电，雷打的更响了。</p>

顾晓池屏息，去听床另一侧葛苇的呼吸声。</p>

可耳朵里都是风声，雨声，雷声，葛苇的呼吸声，一点都听不到。</p>

所以顾晓池也不知道葛苇睡着了没有。</p>

直到又一声雷响起，接着又是闪电，照的卧室里亮如白昼。</p>

顾晓池眨了眨眼睛。</p>

她感觉到那声雷响起的时候，床垫稍微颤了颤，另一侧的葛苇幅度很小的缩了缩脚。</p>

“别怕。”顾晓池轻声说。</p>

床的另一侧突然不动了。</p>

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话似的。</p>

顾晓池有点尴尬，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一句话，竟也会让葛苇不自在。</p>

但她还是说了下去：“秋天打雷，以前也有的。”</p>

“没事，我在这里。”</p>

最后一句话，声音压的很低，被又一阵雷声盖过，也不知葛苇听到了没有。</p>

没听到也好吧。顾晓池心想。</p>

也许是她多此一举了。</p>

本来她今晚留下，就是因为葛苇的那句：“要下雨了。”</p>

不过顾晓池倒不是觉得下雨的时候走不方便，而是她看了一眼窗外，又想到今天天气这么闷，觉得晚上可能会一直打雷，像夏天的那种大雷。</p>

她怕葛苇一个人睡觉害怕。</p>

所以葛苇说葛荇不喜欢别人睡她床的时候，顾晓池也没坚持，也没提出去客厅睡沙发之类的，而是老老实实给自己拿了一床被子，上床躺下。</p>

有点想陪着葛苇的意思。</p>

然而她说完那些话以后，葛苇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。</p>

也许，已经睡着了吧。</p>

雷声也渐渐弱了下去。</p>

顾晓池闭上了眼睛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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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苇一直睁着眼睛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