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、硬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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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后, 葛苇又向剧组请了半天假，帮小平也请了。</p>

本来说下午才能去接人的，还是乔羽, 又打了一圈电话, 最终说上午就可以去接。</p>

乔羽对葛苇说：“能早几个小时也是好的。”</p>

又很抱歉的说：“对不起啊, 我也只能帮到这几个小时, 没能更多。”</p>

葛苇恨不得抱着乔羽哭一场。</p>

她知道乔羽对她全心全意。而且很多时候，乔羽还是懂她的。</p>

知道这几个小时, 对葛苇来说很重要。</p>

在韩菁这件事情上, 葛苇恨不得觉得一分钟都重要。</p>

早一分钟出来, 韩菁就少受一分钟罪。至少, 少承担一分钟的心理压力。</p>

去接人之前，葛苇发现小平还包了饺子, 很神奇的豆腐馅儿。</p>

葛苇笑她, 结果小平认认真真的说：“团圆的时候要吃饺子，出来的时候要吃豆腐, 所以豆腐馅儿的饺子, 最好。”</p>

出来的时候要吃豆腐，这说法葛苇也听过, 好像象征着以后一清二白。</p>

葛苇笑得更厉害了：“韩菁又没犯事儿, 吃什么豆腐啊？”</p>

结果一语成谶。</p>

到了接人的地方, 头一个小时, 韩菁和小平还有说有笑的。</p>

等了一个小时, 又一个小时。</p>

小平问葛苇：“菁姐怎么还不出来？”</p>

葛苇沉默，心里不安的感觉涌上来。</p>

小平低着头嘟哝：“饺子都要凉了。”</p>

结果等到饺子凉透了，韩菁也没出来。</p>

倒是等来了一个警cha，跟她们说：“别等了, 人你们接不到了。”</p>

葛苇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：“为什么？不是说好……”</p>

“说好什么？”警cha瞥了她一眼：“你们接的这位，摊上大事儿了。”</p>

葛苇和小平从那儿出来，葛苇又打了一圈电话，乔羽也帮忙，又找了乔总帮忙。</p>

资方名单里都有这次出事儿的那家公司。</p>

这样看来，韩菁并不清白。可能是早就收了那家公司的钱，合起伙来做空公司的钱。</p>

后来乔总就不接乔羽的电话了。</p>

乔羽有点慌：“这是我妈第一次这样。”</p>

葛苇以前就知道，乔羽长大以后，她妈出于补偿心理很宠她，基本上对她是予取予求。</p>

这个节骨眼儿上不接乔羽的电话，意思很明确——没打算帮着救韩菁。</p>

葛苇站在乔总的角度想想，觉得也不难理解。也是，哪个公司老总发现员工吃里扒外，还能全心帮着捞人。</p>

这是做生意，又不是做慈善。</p>

但是小平斩钉截铁的说：“我不信菁姐是这种人。”</p>

葛苇说：“我也不信。”</p>

乔羽沉默。</p>

葛苇后来咬咬牙，联系了一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产公司老板，不熟，就以前有一阵儿老给她送花，她也没搭理过。</p>

这次联系了，还去陪了两次酒局，葛苇发现这些商人真tm能喝，她以为自己就够能喝的了，结果两次都给她喝吐了。</p>

还好没白喝，人家总算帮忙，让葛苇和小平又跟韩菁见了一面。</p>

这次韩菁憔悴躲了：“有人故意整我。”</p>

“我知道。”葛苇有点急：“你觉得会是谁？”</p>

她和小平现在，跟面对着一个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似的，想查，都找不着线头在哪儿。</p>

韩菁想了一圈，也挺迷茫，最后她低声问：“会不会是乔羽？”</p>

她想起最开始，是乔羽帮她和这家公司老板搭的桥。</p>

“不可能。”葛苇摇摇头：“小羽是捞你捞的最勤的一个，如果是她，何必多此一举的给自己找事儿。”</p>

韩菁叹了口气：“也是。”她这是急昏头了，找不到目标对象。</p>

葛苇甚至说：“你说是乔羽她妈的可能性还大一点。”</p>

韩菁说：“那更不可能啊，她做空自己公司的钱干嘛，一分钱好处捞不着的。”</p>

两人又叹了口气。</p>

探视时间很快到了，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。</p>

小平最后捏了捏韩菁的手：“我等你。”</p>

又说：“你别害怕。”</p>

其实小平比谁都怕，葛苇分明看到，小平在进来见韩菁之前，浑身还在狂抖。</p>

这会儿连眼圈都是红的，跟染了血似的，脸上却还一直绷着笑，生怕给韩菁带来心理负担。</p>

韩菁笑着。也捏了捏小平的手：“我不害怕。”</p>

葛苇和小平不得不走了，韩菁最后叫住葛苇：“你别搅合到这事儿里面来，实在不行的时候，能摘就摘。”</p>

葛苇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，骂她：“Cao，别在姐这儿玩个人英雄主义，抢姐的风头。”</p>

两人一出来，绷了好久的小平终于哭了。</p>

哭得蹲在门口，整个人都是软的，葛苇拉都拉不起来。</p>

小平嚎啕着问：“苇姐，怎么办？怎么办啊？”</p>

葛苇只好拍着她的肩，嘴里念叨着：“别慌，别慌。”</p>

喃喃自语似的。也不知是说给小平听的，还是说给自己听的。</p>

后来好几个好心的女警cha，都来帮忙，好不容易帮着把小平塞进葛苇车里。</p>

葛苇把小平送回家以后，又一个人来到韩菁的办公室。</p>

她倒是没哭，摸出一根烟来开始抽。</p>

直到这时葛苇才发现，自己的手抖得厉害，打了五次打火机，居然都没打燃，一擦一个火星子。</p>

直到这时葛苇才发现，自己比谁都慌。</p>

因为她比谁都了解韩菁，近十年来韩菁陪着她，两个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。</p>

葛苇知道韩菁这人，挺严谨，又不贪财，也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性格。</p>

按理说，谁眼红也眼红不到韩菁这里来，韩菁也没跟什么人结过仇。</p>

现在葛苇肯定相信是有人故意坑韩菁，把她搅合进这破事儿里面来，但可怕的是，她连一个目标对象都想不到。</p>

左手夹着烟，右手拿着打火机，葛苇坐在韩菁的办公桌边，愣了好一阵神。</p>

手的抖动没有减轻，反而越抖越厉害。</p>

她尝试着又点了一次烟，打火机还是没打燃。</p>

她终于忍不住开骂：“我cao，我cao。”</p>

带着一点哭腔。</p>

但她死咬着牙，没哭，刚想再试着点一次烟，才发现自己连打火机都快拿不住了。</p>

全身脱力。</p>

她眼睁睁的看着打火机快要掉在办公桌上，很慌。</p>

像她一颗无处安放的心。</p>

结果这时，一只手伸了过来。</p>

轻轻包住葛苇的手。温柔的，坚定的，有力的。</p>

握了葛苇的手一瞬，又放开，打火机已经被那只手握在了手里。</p>

葛苇缓缓抬头，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。</p>

因为她脑子很乱，各种杂乱的线索混杂在一起，让她脑子发沉，抬头抬不起来。</p>

终于看清面前的一张脸时，葛苇一愣。</p>

是顾晓池。</p>

顾晓池背着个书包，还是葛苇刚遇见她时的那个样子。</p>

像个小孩儿，年纪很轻，但眼神里的那股倔劲儿，又让人莫名有安全感。</p>

那股天塌下来她都会继续往前冲的倔劲儿。</p>

顾晓池也没说什么，就轻声说：“我来帮你点烟。”</p>

好像她听说了韩菁的事，大老远的跑来，就是特意来帮葛苇点一支烟似的。</p>

不过她把书包放下了，这个肢体语言的意思很好懂：</p>

“我不会走。我在这里陪着你。”</p>

不过顾晓池什么都没说。</p>

葛苇也是，沉默的抽着烟，手臂抱着自己的身子，才发现自己身体也在抖。</p>

顾晓池看了葛苇一眼，从办公桌前，绕到办公桌后面，站到葛苇身旁。</p>

她手轻轻一拨，让葛苇的头靠在她身上。</p>

葛苇一怔，挣扎着要起来。</p>

干嘛呀，娘兮兮的，葛苇可受不了。</p>

结果顾晓池不让，手按在葛苇的头上，不让她起来。</p>

葛苇挣扎了两下，挣不脱。她发现顾晓池这小孩儿劲真大，不愧是之前放过羊的。</p>

葛苇没力气了，懒得挣了，顾晓池手上的力道，也跟着放松了。</p>

变成很轻柔的，一下一下，轻抚在葛苇的头发上。</p>

又拍了拍葛苇的头，像安慰。</p>

葛苇此时靠在顾晓池身上。因为顾晓池个子高，葛苇靠的位置，正好是顾晓池的小肚子。</p>

软软的，透过一层薄薄的T恤，闻得到顾晓池皮肤的味道，淡淡的草本植物香味和涩味，像在什么遥远的深山里。</p>

又暖，隔着T恤都能感觉到她皮肤在发烫，也不知是不是一路跑过来的。</p>

顾晓池还在拍葛苇的头，小肚子伴着呼吸，一起一伏的。</p>

葛苇忽然发现，顾晓池连呼吸的节奏都让她莫名心安，鼻子一酸，忍了一天的眼泪就落了下来。</p>

一哭起来就收不住，鼻涕眼泪全蹭在了顾晓池的衣服上。</p>

要不是外面还人来人往的，葛苇真想学着小平的样子，嚎啕大哭。</p>

哭得差不多了，葛苇才发现顾晓池的T恤，全都被她蹭脏了。她抽抽搭搭的说：“我帮你送去干洗。”</p>

顾晓池笑了：“没事，我自己洗。”</p>

她轻轻放开了葛苇的头，又绕到办公桌对面坐下，望着葛苇，问她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</p>

葛苇把手里的半支烟抽完了，她发现顾晓池在这里，她好像逐渐镇定了下来。</p>

她问顾晓池：“你有办法？”</p>

顾晓池摇摇头：“办法得你自己想，看你有多刚了。”</p>

葛苇咀嚼了一下顾晓池的这句话，发现自己脑子里，原来已经有一个想法，不知什么时候逐渐成形，这会儿被顾晓池的这句话勾了出来。</p>

她对顾晓池讲了，问顾晓池：“你觉得可行么？”</p>

她本来以为顾晓池会阻止她，因为这办法太疯了。</p>

结果顾晓池笑着说：“行啊。”</p>

倒是葛苇愣了一下：“你不怕我失业啊？”</p>

顾晓池想了想：“你知道那种，就是在景区给人画像，也能挣钱。”</p>

葛苇的心里暖了一下。</p>

这是……变相表白么？</p>

这个想法在葛苇心里冒了一下头，又被打压了下去，现在不是说这些想这些的时候。</p>

结果顾晓池的意思是：“你可以来给我当助手。”</p>

葛苇笑骂她：“滚蛋。”</p>

把韩菁桌上的一包抽纸向顾晓池砸过去。顾晓池躲开，抽纸掉在地上。</p>

后来两人离开时，葛苇这么粗线条的人，居然还把那包抽纸，特意从地上捡起来了。</p>

放回韩菁的办公桌上，还放回的是原位。</p>

她希望韩菁回来的时候，这办公室里，什么东西都没变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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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导倒是没指望葛苇第二天能来拍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