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夜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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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尘女把女军官抵在墙上的一场戏，又拍了三次，还是没过。</p>

顾晓池摸出手机看时间：说好的十点钟，已经过了。</p>

葛苇靠在墙上，打着哈欠，一脸的不耐。</p>

杨珊瑶咬着下嘴唇，眼睛里渐渐的沁出了一点水光：“俞导，我觉得苇姐演得太强势，我被她带跑了，发挥不出来。”</p>

“你可别叫我姐，我当不起。”葛苇翻了个白眼：“别人演技好还成缺点了？衬出你演技差了是吧？最好也找一堆念字母当台词的硅胶脸陪你玩过家家呗。”</p>

俞导瞥了葛苇一眼：“你这张嘴啊，太毒。”倒也没有严厉斥责葛苇的意思。</p>

资本往组里硬塞了杨珊瑶这么一尊佛，俞导也头痛。</p>

只是不是所有的人，都会像葛苇这样骂出来，肆意挥洒的。</p>

杨珊瑶的助理过来解围：“珊姐也别急，再找找感觉，没问题的。”说完拖着杨珊瑶往一边走，让她坐到一张软椅上，小风扇呼呼转着给她降火。</p>

她们坐得离顾晓池不远，顾晓池听到助理在劝：“俞导要求是高了点，你再沉一沉，有部好作品傍身，咱们以后说话也硬气。”</p>

杨珊瑶私底下说话的时候，声音不再甜得发腻，反而夹了一丝愤恨：“我就看不惯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儿，演技好了不起呀？”</p>

顾晓池瞥了杨珊瑶一眼，杨珊瑶愤愤盯着的方向，正是葛苇所在的地方。</p>

小平又捧着那一盒洗净的车厘子，跟在葛苇身边。葛苇拍了一整天戏，又因为杨珊瑶拖慢了进度，还得熬夜，精神有些疲了，吃东西提神。</p>

也不敢吃别的，艺人都要身材管理，只能简单吃点水果。</p>

几个化妆组的妹妹，围在葛苇身边撒娇：“苇姐偏心，看新来的夜班司机妹妹长得乖，就喂人家吃车厘子。”</p>

葛苇听得笑起来，眼神又往顾晓池这边飘过来。</p>

顾晓池心里一动，又想起刚才葛苇手指撩过自己下唇的一瞬。</p>

酥麻的感觉，像触电。</p>

只是顾晓池还没接住葛苇的眼神，葛苇的眼神就又飘了回去，落在身边几个化妆妹妹的身上：“我说不喂你们吃了吗？”</p>

她从盒子里拈起好几颗车厘子，挨个喂到化妆妹妹的嘴里，带着笑，亲昵的姿态。</p>

葛苇演技好，地位高，在片场却从不摆架子，虽然毒舌，一些年纪小的工作人员却也喜欢跟她亲近。这会儿得了葛苇的宠爱，妹妹们都开心起来：“谢谢苇姐！真甜！”</p>

顾晓池长如羽扇的睫毛垂了垂。原来喂车厘子这事，不是只对她一个人的。</p>

人生第一次吃的车厘子的滋味，这会儿在舌尖上回味起来。</p>

刚开始是甜的。可顾晓池怎么觉得，这回味起来的后味，好像带着点酸。</p>

顾晓池这边的几个剧务，眼见葛苇在喂车厘子，也叫嚷起来：“苇姐不能偏心啊。”</p>

葛苇索性从小平手里接过车厘子盒子，向着顾晓池这边走过来。</p>

顾晓池注视着葛苇，袅袅娜娜，款步轻摇。可顾晓池的眼角，忽然一道黑线闪过。</p>

顾晓池低头，原来是杨珊瑶抬起她那皮靴子，用力一勾，把地板上的一道电缆绷紧。</p>

电缆横在葛苇面前，葛苇远远跟剧务们开着玩笑，根本没有注意，被猛然一绊，身子向前扑倒过去。</p>

“小心！”</p>

只有顾晓池注意到了杨珊瑶的小动作，也就只有顾晓池有防备，向着葛苇那边快速靠过去，</p>

葛苇的一双手，撑在了顾晓池胸前。</p>

顾晓池：……</p>

葛苇笑了，上扬的唇角呼应着上扬的眼尾：“你叫晓池对吧？”</p>

顾晓池点点头。</p>

“晓池，小池，好名字。”葛苇吟道：“小荷才露尖尖角，早有蜻蜓立上头。”</p>

说着，有意无意的朝顾晓池胸前瞟了一眼。</p>

顾晓池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，从小胸平，现已二十岁，胸还跟刚发育的少女似的，可不是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的模样吗？</p>

那葛苇的手指是蜻蜓咯？</p>

顾晓池的眼神被葛苇带着，两人同时又看向葛苇面前的波涛汹涌。</p>

葛苇“哈”了一声。</p>

顾晓池的脸更红了：……你胸大了不起啊？！</p>

顾晓池红着脸说：“你的手什么时候从我胸前拿开？”</p>

葛苇像是听到了什么超好笑的笑话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，顾晓池愣愣的瞪着葛苇。</p>

“这是我们认识以来，你对我说的第一个长句子。”葛苇笑得停不下来：“问我的手什么时候从你胸前拿开。”</p>

这下顾晓池不止脸红了，连耳朵根都红了。</p>

葛苇已经注意到了是杨珊瑶在搞小动作，蹲下身子，抓起一把掉在地上的车厘子，向杨珊瑶走过去。</p>

葛苇居高临下的睥着杨珊瑶：“你不让我走到剧务那边去，看来是你自己想吃这车厘子咯？”</p>

葛苇把车厘子递到杨珊瑶嘴边。杨珊瑶看到车厘子上沾着的灰尘，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。</p>

“明人不做暗事，今天不让你尝尝这车厘子，你就不知道车厘子为什么这样红。”葛苇冷笑道：“现在国家都在呼吁我们节约粮食，你可别违背旨意呀。”</p>

“这……不能吃了……”杨珊瑶嗫嚅。</p>

“能吃不能吃的，不也是你自己造的么？”葛苇凑到杨珊瑶耳边：“你吃了这车厘子，我想想办法，带你过了那场戏。不然，你熬到天亮也没指望。”</p>

杨珊瑶咬咬牙，张开嘴，把车厘子吞了下去，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一甩手，往镜头前的拍摄点走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