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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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晴深吸了一口气,?靠在了椅背上，开始神思恍惚，她不由的又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。</p>

竞赛班况穆想要坐在季宵焕身边,?篮球赛时况穆的目光紧随着他们,?她给季宵焕买咖啡况穆气恼的站了出来.......</p>

还有很多很多往日里看不清的细节，如今经过层层的抽丝剥茧渐渐骨络分明起来。</p>

秋晴仰头看着天花板，用力的眨了眨眼睛,?她忽而笑了一声说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</p>

后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。</p>

况穆轻声对她说:“.......秋晴,?对不起,?你其实很好.......一定会有更好的人喜欢你的。”</p>

况穆不太善于说这种话,?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，却也在很尽力表达自己的歉意。</p>

秋晴对他笑了笑，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深究，而是岔开话题和况穆寒暄了几句，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。</p>

况穆身体不好，话多说了几句看起来还有些昏昏欲睡,?他的头倚着枕头,?发丝耷拉在枕间,?渐渐的他困倦的眼睛的眨动都缓了些。</p>

秋晴识趣的站了起来,?轻声的和况穆道别后，推开门走了。</p>

等到她轻轻的关上病房大门,?回过身想要走的时候,?整个人都愣住了。</p>

走廊的尽头,?季宵焕就站在最远的那个窗户口。</p>

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大衣,?双手插在衣兜里，目光沉寂的望向窗外，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几根掐灭的烟头。</p>

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,?有没有听见两个人的对话。</p>

秋晴一步步的走向季宵焕，叫了他一声:“季宵焕。”</p>

季宵焕这回过头看着秋晴，恩了一声问:“你们聊完了？”</p>

秋晴点了点头。</p>

季宵焕说了句好，径直绕过秋晴大步朝况穆的病房走去。</p>

况穆正坐在床上犯困，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的眼睛才眯起来一条缝，缓缓的转过头。</p>

况穆本以为是秋晴去而复返，可是在看着来人是季宵焕的时候，他那双原本困倦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，连眸色都跟着亮了起来。</p>

他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，最后却还是咬着唇，红着眼睛的看着季宵焕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站定。</p>

季宵焕面无表情的把况穆上下都打量了一遍，他发现这几天不见况穆好像又瘦了，露出的手腕处腕骨凸出，脸色也白的不健康。</p>

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。</p>

季宵焕声音低沉开了口:“为什么不把生病的事情告诉家人？”</p>

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。</p>

况穆的目光晦暗了些，他垂下眼眸，手尖扣着床单，低声的说:“不想说。”</p>

季宵焕又问:“为什么不说？”</p>

况穆沉默了一下，他看着床单上那几个早被他扣得凸起线头，声音淡淡的说:“因为我的家人给不了什么陪伴和安慰，并且......如果我告诉他们了，你就再也不会来了，对不对？”</p>

说到最后况穆仰起头，眸色清澈的望着季宵焕。</p>

季宵焕的食指不自觉的敲着栏杆，不置可否。</p>

况穆鼻头一酸，又立刻低下头。</p>

他其实心里知道答案，他和季宵焕之间隔着况进山和严敏慧，这两个人是埋在他和季宵焕之间的万里大河，大河的波涛巨浪能够将况穆所有的努力和情谊都淹没进去，终日不可到达彼岸。</p>

明明心里难受的厉害，况穆手指的却还是扣紧了床单，咬紧了牙关死鸭子嘴硬:“你不来也没关系......我正好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。”</p>

话虽然这样说，可是语气却委屈的很，说着说着声音也变了调，他揉了揉眼睛，嘴巴张了张还想说话。</p>

房间大门及时被推开了，秦医生走了进来。</p>

他双手插着兜，目光不善的在两个人之间巡视，他一看见况穆就气不打一处来，看着季宵焕就更来气了。</p>

“你现在还知道来？”秦医生双手插在兜里，看着季宵焕冷哼了一声说:“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他情绪不好，需要有人陪，全把我说的话当放屁了？”</p>

接着秦医生又睨着况穆，更是心累都懒得说了，他挥了挥手:“你啊，我都不想说你了，年纪轻轻的，身体不好就算了，就是要作死，一天天不吃饭，不打针，不检查，也不告诉家人，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，要是不想治了，趁早收拾东西.......”</p>

“秦医生，抱歉。”</p>

季宵焕直接打断了秦医生的怒声，他两步走到秦医生身前，将况穆挡在了身后，虽然是在道歉，但是他的脸却冷的厉害:“是我疏忽了，我以后会多注意，还麻烦您多多上心。”</p>

季宵焕态度很好，秦医生冷哼了一声，声音却也缓和了不少，他大致说了说况穆的情况。</p>

别的都不是什么大事，就是况穆不好好吃饭也不配合检查，反反复复的发烧，到现在也弄清楚是他感冒没好还是胃病导致，没法进一步治疗。</p>

秦医生出去后，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，况穆坐在床上别着头，一言不发的犟着气。</p>

况穆生气一向不需要什么理由，季宵焕也懒得揣摩他为什么生气，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，像是是要打电话。</p>

况穆侧目看了季宵焕一眼，眼看着他又要往门外走，况穆忽而挣扎的要从床上下来，伸着手要去够桌子上的水杯。</p>

季宵焕站的距离桌子近，眼疾手快的拿住了桌子上的水杯。</p>

他顺手摸了摸瓶身的温度，手指触到了一片冰凉，季宵焕皱了下眉头，转身又加了些热水递给了况穆，问:“为什么不吃饭？”</p>

况穆接过季宵焕手里的水杯，他双手捧着杯子，望着杯口氤氲的热气，觉得心口也被暖的热烘烘的。</p>

他头低的深了些，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，水有点烫，烫的他嘴巴红润，舌尖不老实的舔着嘴角，像一只喝水的小仓鼠。</p>

他声音轻轻的说:“胃不舒服…….我不想一个人吃饭，吃不下去。”</p>

况穆的脚动了动，又不自觉的将自己缩了起来，裹着白色的被子把自己快要揉成一个小圆包子。</p>

他的眼睛没有看着季宵焕，佯装若无其事的盯着床单出神，只是一丝绯红顺着脖颈一直爬上了耳根。</p>

况穆性格又犟又傲，很少有如此直白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，现在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</p>

季宵焕也不知道真没听懂还是故意没有听懂，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笑:“那看来你还是不够饿。”</p>

况穆愣了一下，一口气没上来，被季宵焕这句话噎的心口难受，好看的眉头都跟着拧了起来。</p>

他总是这样，每次见到季宵焕都满心的欢喜，可是季宵焕就像是和他过不去一样，一句话就能将他的欣喜全部扑灭，就像是兜头浇了一身的冰水，浑身都冷的冰凉，却还剩下一颗孤零零却又炙热的心脏在不断的跳动。</p>

季宵焕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，没等况穆反应过来，他就转身径直走出了房间。</p>

病房的大门再次合上，沉重的好像有千斤。</p>

季宵焕走的突然，况穆看着紧闭的房门，这下彻底愣住了。</p>

他放下手里的水杯，手撑着床一点点的挪下了床，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窗台处，双手撑着窗台向下看。</p>

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，深秋的夜晚早早就黑了下来，医院的路上亮起了灯，不少来去匆匆的医生护士穿梭在路上。</p>

没过多久，况穆就看见了季宵焕的身影。</p>

季宵焕不管在哪里都特别的显眼，以至于在楼的高度周围人来人往，况穆还是一眼就看见季宵焕。</p>

他走的很快，像是在赶什么急事，又像是迫不及待的要从医院里出去。</p>

况穆手臂撑的发麻，一下就站不住了。</p>

他现在腿疼腰酸，胃里还有阵阵的灼烧感，浑身哪哪都没有舒坦的，可是在季宵焕来之前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，而现在那些不适都像是被连根拔起的根茎，从他的身体里破土而出，惹的他焦躁不安。</p>

况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自己走回床上，他就势就靠坐在了沙发上，胸口的闷涨的一时间让他有些无措。</p>

他弄不懂季宵焕来这一趟干什么？</p>

他来了又走，说是来看他有些敷衍，可要是不想来，大可以一开始就不来，再说了........他又没有缠着让他来。</p>

这几天况穆为了不去想季宵焕，在晚上甚至连手机都不敢打开，他生怕自己手一抖就把电话给直接拨出去了。</p>

这人可倒好，来了一趟也不多说几句，把况穆竭力的压制的思念勾了起来，转头打了电话都走，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折腾他。</p>

真是个坏人。</p>

况穆有些气恼的用没有受伤的脚猛踹了两下茶几，一下撞到了大拇指，痛的他一口气吸不上来，捂着脚躺倒在沙发上，红着眼睛将头埋在枕头里，用力的吸着鼻子，心里难受的一动都不想动。</p>

半个小时，病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。</p>

季宵焕提着两个纸质的大塑料袋走了进来，看着屋内的场景顿住了脚。</p>

他看见况穆穿着病号服躺在沙发上，头松松垮垮的枕在扶手处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，却又在听见开门的声音时，眼睛慢悠悠的睁开。</p>

他的眼睛难以聚焦似的的看着季宵焕。</p>

病房里很暗，只有床头开着一盏暗黄的小夜灯，季宵焕手腕处的衣袖挽起，将手上的两个袋子放在桌子上，拿出餐盒放在床头上摆好。</p>

黄光打下来映着季宵焕的脸庞半明半昧，却格外的温和。</p>

季宵焕将饭菜盖子掀开，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，光从气味上况穆就知道季宵焕买的饭菜全部都是他爱吃的。</p>

况穆的眼睛一下就红，他急忙抬手捂住眼睛，窸窸窣窣的转过身背对着季宵焕，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要哭的欲望。</p>

他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，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哭出来，季宵焕肯定会觉得他特别的傻，刚刚还生气埋怨季宵焕，现在人家带了几盒饭菜，他立刻就成了这副德行。</p>

不就是为了几盒饭菜至于吗？</p>

可况穆就是这样，季宵焕若是对他不好，他就会筑起一道高冷的围墙，将脆弱的自己困在其。</p>

可若是季宵焕对他好一点点，那些围墙便会顷刻之间轰然倒塌，什么防备什么高傲都没有了，他整个人会软软的毫无防备的贴在季宵焕的身上，就像小时候一样。</p>

况穆早就意识到一点，无论时间流逝，无论季宵焕同他关系如何，他对季宵焕的依赖不会因此减少半分，反而越增越多，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草，在他心里烧不尽反而越扎根越深。</p>

他知道他们况家对不起季宵焕，他但凡要点脸就不该再缠着季宵焕，可是他做不到。</p>

说他厚颜无耻也好，说他执迷不悟也好，总之只要季宵焕能离他近一点，怎样都好。</p>

“吃饭。”季宵焕敲了敲桌板，回身对况穆说。</p>

况穆低低的嗯了一声，手撑着沙发很艰难的直起身，他低着头碎发垂在额前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，只能听见他用很浓重的鼻音说了一句:“我去洗手......”</p>

于是季宵焕站在原地，一言不发的看着况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洗手间，身子笨拙的像个晃晃悠悠的小企鹅。</p>

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，没过多久况穆就出来了，他像是洗了一个澡一般，不光手上都是水，脸上和前额发上也都湿漉漉的往下滴水。</p>

季宵焕不动声色的侧过头拿起桌上遥控器，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。</p>

况穆的腰伤还没好，不能在硬板凳上久坐，于是季宵焕示意他坐在床上，将旁边的床上餐桌搬了上来。</p>

况穆走到他身边，仰头问道:“那你呢？”</p>

床上餐桌很小，只能够一个人吃饭。</p>

季宵焕将桌子腿掰正，才空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大桌子:“我在那吃。”</p>

一滴水珠滚到了况穆的鼻尖，况穆揉了揉鼻尖，说:“床上吃饭不卫生，我也要在餐桌吃。”</p>

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说话却听起来带着些不符合年纪的奶气。</p>

况穆的个子比季宵焕低了些，他站在距离季宵焕很近，季宵焕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看见他湿漉漉的大眼睛。</p>

季宵焕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又转过了头说:“行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”</p>

季宵焕又将饭菜端到餐桌上，拿起一份米放到自己面前，又将装着小白米粥和软面馒头放到况穆碗里，自己坐在凳子上先夹了一筷子菜开始吃。</p>

况穆走到桌子前坐下问:“你的手还没好吗？”</p>

“快了。”季宵焕头也不抬的应着。</p>

“哦。”况穆低头看着饭菜发呆，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又问:“你刚刚是出去给我买饭了吗？”</p>

季宵焕挑了挑眉:“不然这些饭哪里来的？”</p>

况穆立刻不说话了，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，双手捧起粥碗，小口小口的抿着。</p>

季宵焕在照顾况穆这方面一直都特别细心，他买的饭菜都是况穆爱吃又好消化的，甚至连特意为况穆买的粥都熬得软烂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