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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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件事并不难查, 能对他们家这么熟悉，清楚知道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让陈蔓华发病，只会是那一个人。</p>

鹿梨手指顿了下, “你妈妈现在情况如何？”</p>

“目前已经稳定下来，但情况不容乐观。”</p>

能刺激到陈蔓华的，除了顾文安就是他, 陈蔓华内心认定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父子才让她被万人所指，顾文安死了，但他还在，他让她逃不出这座牢笼, 逃不出被囚禁得不见天日的日子, 她觉得他该死，他就应该去跟他父亲团聚, 所以从小到大，他去看她都在她吃了药沉睡的情况下, 短短一瞥不敢逗留，怕她忽然睁开眼。</p>

陈蔓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病，医生也说只要不被刺激情况会慢慢好转，一旦受了刺激便会加剧恶化，这次加大一倍的镇定剂才稳定下来。</p>

鹿梨抱着他, 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,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把他身上的伤口无情残酷的撕开，在上面撒上碘盐，还跟他说“你居然骗我, 明明很痛。”</p>

顾淮之又开始亲她, 一下接一下, 呼吸渐重, “去里面还是在这里？”</p>

鹿梨有些没反应过来，“什么这里里面？”</p>

顾淮之手已经沿着腰线往上，把话挑明。</p>

“......”鹿梨脑子里的弦错搭复杂，难以置信的看他，“你手还没好！”</p>

顾淮之指腹摩挲她的肩头，洁白无暇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，“辛苦点点了。”</p>

？？？？？</p>

鹿梨满脸问号，但已经来不及发问，窗帘自动拉上，诺大的办公室光线黑暗好几倍，鹿梨筋疲力尽的缩回被子，察觉到男人靠近毫不客气踢了一脚，“离我远点。”</p>

顾淮之掀开被子躺进来，没受伤的右手将人搂在怀里，细碎的吻落在她额头、脸上。鹿梨推他，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“看到这是什么了吗？”</p>

“学名巴掌，也能叫拳头。”她五指收拢，凶巴巴的威胁，“我这一拳下去，你可能会死。”</p>

顾淮之低笑，指腹在她肩膀爱不释手的轻抚，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，“是我们点点太甜。”</p>

“比甜心还甜，美味可口。”</p>

鹿梨头皮发麻，脚趾都蜷缩，又是一脚踢过去，“滚呐！”</p>

臭不要脸的东西。</p>

顾淮之非但没有收敛，反而变本加厉，“我们再来一次。”</p>

鹿梨懒懒抬眼看他，冷笑，“你真是好厚的狗脸。”</p>

再来一次，亏他说得出这种话！</p>

顾淮之深深看着她，捏着下巴将她脸抬起来，与自己对视，“这三年你欠了我多少次，都得补回来。”</p>

鹿梨已经感觉自己腿在发抖，顾淮之是个深渊巨口，根本喂不饱。她裹着被子翻身，闭眼，“别烦我，我要睡觉。”</p>

又是一个重力，她重新回到男人怀里，薄唇贴在她颈后，“一起睡。”</p>

从昨天到现在他半点阖眼时间都没有，一开始是混乱后来是更加混乱，等终于缓下来给她打电话却被鹿梨发现自己骗了她，确认陈蔓华已经没什么大碍他第一时间赶回来，一路上各种情绪交织，他怕去晚了又找不到她。</p>

鹿梨听着身后均匀平稳的呼吸，顾淮之已经睡着。她悄悄回过身与他面对面，顾淮之像是有所察觉但更像是下意识，抬起手臂把人往怀里按，以一个更加亲密无间的姿势。</p>

休息室的床很软，鹿梨也开始困了，手臂搭上男人劲腰，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。她刚闭眼顾淮之就睁开眼睛，大手轻抚她如丝绸柔顺的秀发，低头亲了亲。</p>

阳光被窗帘隔绝在外，休息室只剩均匀的呼吸和空调声，顾淮之心满意足拥着人入睡，睡衣刚袭来枕下手机开始嗡嗡地响。</p>

怕把人吵醒，他摁了静音，屏幕上跳动着“向奕”两个字。</p>

蹑手蹑脚收回手，起身拿起自己衣服套上又折身回去将被角整理好，亲了下她额头才动作小心的出去。</p>

鹿梨醒来时身边已经冰凉，外面天已经黑下，休息室里开了一盏很小的灯，不刺眼足够将屋内点亮，她侧身摸到自己手机，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。</p>

她原来的裙子在混乱中不知丢到哪里，枕边放着一个袋子，里面是一套全新的裙子，连贴身衣服都有，吊牌还挂在衣服上。</p>

鹿梨抱着衣服到浴室洗澡，衣服大小刚好，裙子是浅绿色，圆领将脖子以下遮得严严实实，腰带一收整个腰肢盈盈一握，稍稍用力就会断掉一般。</p>

长度到膝盖下方几分，是她穿过最长的裙子了。</p>

男人在外面敲门，“点点。”</p>

鹿梨单手刷着牙，抬手开门，顾淮之站在门边，他也换了身衣服，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裤，衬衫衣摆塞进裤腰，金属暗扣的皮带勾勒出劲瘦腰身，往下是一双又长又直的腿。鹿梨视线下撇，落在他腰上时忽然脸一红，赶紧移开目光。</p>

顾淮之带着眼镜，金属细链在脸侧轻轻晃动，他从后抱着她，下巴搁在她肩膀，透过镜子看她刷牙。</p>

“你看我刷牙干什么？”</p>

两人视线在镜子相撞，顾淮之手臂收紧，偏头亲她，“好看。”</p>

鹿梨鼓了下腮帮，“花言巧语。”</p>

顾淮之脸上带笑，又凑过去亲她，鹿梨偏头躲，他跟着追过去，刷个牙成了你追我赶现场，好不容易刷完牙鹿梨放下杯子看他。</p>

“你没事？”</p>

顾淮之眉梢轻挑，“有啊。”</p>

“陪你。”</p>

“......”鹿梨捋了下头发，拍他手，“松开，出去了。”</p>

顾淮之把人转过来，手指覆到她颌角，“先亲一个。”</p>

鹿梨推他一下，“不亲。”</p>

“不亲不松。”</p>

鹿梨别开脸，弯腰从他胳膊下钻出去，还不忘回头踢他一脚，“狗狗祟祟。”</p>

拖鞋在西裤上留下一处湿印，顾淮之舌尖舔了下后槽牙，笑出声来，一把拽过要往外跑的人，俯身含住她唇瓣。头顶灯光洒落，镜子前的人吻得难分难舍。</p>

——</p>

临近九点两人才终于出门，OC依旧灯光透亮，鹿梨坐在沙发上，垂眼看蹲身给自己穿鞋的男人。</p>

他不止买了衣服，连鞋子都准备好，都恰到好处的尺寸，裙摆下的小腿纤细笔直，脚趾涂着淡色指甲油，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光芒。</p>

顾淮之缠好鞋带，起身。</p>

乘坐总裁专属电梯下楼，鹿梨看着楼上每层都亮着的灯，OC资本四个字挂在最高处，即使走出好一段距离也依稀能看得一清二楚。</p>

两人都默契的没去开车，手牵手沿着街道走，途径一家粉面馆两人进去吃了面条算是晚饭，城市依旧喧嚣，来来往往的行人比白日增加几倍。</p>

旁边有卖糖葫芦的，顾淮之过去买了两根，眼眸带笑的看她吃完。鹿梨又拆开第二根糖葫芦，腮帮子一股一股，像只小仓鼠。</p>

有风吹来，空气中的燥热消散几分，鹿梨扔掉冰糖葫芦的签，低头想去找包里纸巾，另一只手更快，仔细轻柔从嘴角描过，随后将纸巾丢进垃圾桶。</p>

“点点。”顾淮之捏着她手指，“要去见见我妈妈吗？”</p>

鹿梨愣了下，笑道，“好啊。”</p>

顾淮之松了口气，重新与她十指相扣。</p>

去医院那天，天上飘起小雨，鹿梨穿了一条蓝白色碎花群，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和肩背，像是纯洁无暇的白雪，走出楼栋，顾淮之撑伞站在台阶下方，修长如竹的手指与黑色伞柄形成强烈反差。</p>

身材颀长清瘦，单手揣兜，听见动静伞骨微微后倾，眉眼清俊，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，他就站在那里，清隽矜贵，堪比画手最得意的画作。</p>

瞧见她出来，眉眼轻扬。</p>

医院充斥浓烈消毒水味，鹿梨被他牵着从大楼上到二楼，右转一间病房前站着两个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，宛如两尊大佛立在那里。</p>

见到顾淮之他们微微颔首，喊了声“少爷。”，颇有电视剧豪门大家族少爷出巡的味道，不对，顾淮之本来就是豪门少爷。</p>

顾淮之在门口停下，狭长的眼透过门上玻璃看病房里状况，“我妈怎么样？”</p>

“夫人中途醒来过一次，精神状态已经有所好转，刚吃了药现在已经睡下。”</p>

顾淮之点头，在睡就好，如果醒着他还不放心带鹿梨见她。</p>

病房门推开，鹿梨看见躺在床上挂着点滴毫无血色的人，瘦得只剩皮包骨，眼窝深深陷下去，露在外面的手臂全是深浅不一的刀痕，她紧闭双眼，胸膛很轻微的起伏，看起来了无生气。</p>

鹿梨忽然双眼发涩，她无法想象自己妈妈变成这样，自杀于面前的痛苦，更无法想象年幼的顾淮之是如何走过来的，这样的痛苦他承受了这么多年。</p>

“她吃了药要睡一段时间。”顾淮之解释，看着病床上的人滚了滚喉咙，“妈，这是鹿梨，我带她来看你。”</p>

即使知道她听不到，顾淮之仍道，“遇见她以后，我对未来有了期盼。”</p>

埋藏在岁月里的腐烂阴郁，在某一个午后被阳光照耀，雷霆雨露落在土壤里，绿色生机的芽破土而出，长成一朵鲜艳蓬勃的花。他以为自己就要那样一潭死水过完这辈子，直到那天，笑容灿烂的女孩闯进他世界，明媚耀眼。</p>

鹿梨看着床上的女人，即使瘦得脱相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气质优雅大方，顾淮之眉眼之间与她有些相似，笑起来淡淡的，却让人觉得舒服。</p>

鹿梨清了清嗓子，“阿姨你好，我叫鹿梨，是顾淮之的女朋友。”握着的手被牵紧，温热从掌心传来，她偏头看他，他也正看她，四目相对。</p>

“咳咳。”</p>

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人分开，回头见顾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，向来精神严厉的老人满头白发坐着轮椅，手里还杵着那根拐杖。</p>

鹿梨几乎是下意识要松开跟顾淮之相握的手，顾淮之早料到一般不让她挣脱，对老爷子喊了声，“爷爷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