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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斯朗的调休申请刚批复下来, 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回国。</p>

放在床脚的手机响个不停，以为傅启杭又来劝他，懒得分心去接电话。</p>

响了许久, 电话自动熄灭了屏幕。</p>

不到半分钟，再次响起。</p>

傅斯朗板着脸忍下心中的不耐，接起放到耳旁, “说事。”</p>

对方愣了一下，好一会儿才出声。</p>

鞠紫曼被傅斯朗不近人情的声音吓到，卡顿住：“傅哥是我，鞠紫曼。”</p>

傅斯朗抬手揉了揉眉心, 把态度放缓：“嗯, 怎么了？”</p>

鞠紫曼理解傅斯朗的此刻的心情，没有多问, 就事论事：“我爸妈说有空让你来家里吃个饭。”</p>

傅斯朗遵守和鞠紫曼的约定，回想了下行程：“下周末？”</p>

鞠紫曼接话迅速：“可以！”</p>

“还, 还有一件事。”</p>

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小，还有几分不好意思。</p>

傅斯朗：“说就好，你帮了我这么多，不用和我客气。”</p>

鞠紫曼笑说：“我和男友想要出门度假，要是我爸妈问起, 傅哥你……能不能帮我打掩护。”</p>

傅斯朗：“可以。”</p>

鞠紫曼语气轻松许多：“要是问起来, 你只要说我是和我朋友出门玩就好，回来我给你带礼物！”</p>

傅斯朗：“好，不用太破费。”</p>

鞠紫曼和他道谢后就美滋滋的挂掉电话, 着手准备和男友的假期旅行。</p>

傅斯朗盯着暗掉的屏幕, 自嘲地摇了摇头。</p>

自从和季暖分手之后, 他到日本驻外, 虽然他妈已经不追究他入职外交部这件事，却还在想方设法干涉他，为了让他和鞠家订婚已经闹了几次，甚至威胁他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去做，就去单位把他的工作搅黄。</p>

他是不乐意的，但他妈比上一次还要坚持，不顾他的反对和鞠紫曼的父母定了下来。</p>

鞠紫曼也是受害者，她还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，压根没有任何发言权，两人合谋后，决定还是暂时假装接受这桩婚事，稳住父母亲，她继续完成学业，他尽量早点结束驻外。</p>

傅斯朗驾车前往机场，他上个月听到江肃在群里闲聊偶然提到过，听说他女朋友的舍友身体情况不好休学了，其实不是，貌似是去做交换生了，不在京都本地。</p>

傅斯朗把去年学校的交换生项目全部看了一遍，但合作的学校很多，压根无从下手。</p>

光是国内的大学就有二十多所。</p>

家里出事后，她应该会回南方吧，他决定先从南方的学校找起。</p>

说起来也可笑。</p>

他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，只知道她是南方人。</p>

点开和她的聊天框，和她认识到现在的聊天记录都保存着，对话停留在她说分手的那晚，后面只有他烦闷时曾留言的几句话，发出后，旁边全是红色的感叹号。</p>

刺目的红仿佛在提醒他，她是真的和他分手了。</p>

连个挽留的机会都没有。</p>

敛去多余的情绪，上飞机后抽空把没有做完的工作处理好。</p>

在天黑到了华国的南方。</p>

五天，他飞了四个城市。</p>

依旧一无所获。</p>

假期结束飞回日本，继续忙工作。</p>

虽然心里有做过预期，但烦闷还是涌上心头，开始做一些无能的自我懊恼。</p>

假想如果不去这几个学校，把机会给其他学校，是不是就能找到她了。</p>

以前的他从不喜欢这些埋怨。</p>

因为后悔没有任何用处。</p>

等他下班，发现傅启杭的车停在驻使馆门口。</p>

傅斯朗走过去，傅启杭站起身，黑着脸：“舍得见我了？”</p>

傅斯朗漫不经心：“王女士派你来劝我？”</p>

傅启杭：“不提她。”</p>

傅斯朗：“你也敢不提她了？”</p>

听出弟弟话里调侃的意思，傅启杭也不气，推门走进吸烟区，转身给傅斯朗递了根烟。</p>

傅斯朗接过，咬在嘴里，拿出火机点燃。</p>

傅启杭吸了口，把烟夹在手里：“下个月董事会来一趟。”</p>

傅斯朗挑眉，“这么快？”</p>

傅启杭：“项目的资金你嫂子家那边补上了，运转起来后盈利很好，也改善了公司的运营状态。”</p>

傅家是做本分生意发家的，时代发展迅速，以前的经营模式早跟不上，傅启杭便提出革新，但公司有老人，他们固守老模式，坚定王婵渝的老模式，傅启杭想要推行他的计划只能想方设法让王婵渝让权。</p>

下个月也是他推行的项目一个阶段性的结果验收，也是一次抢占权力的好机会。</p>

“王女士要是知道你这样，怕是会受打击。”傅斯朗吐出一口烟，轻笑说。</p>

在王婵渝的眼里，大儿子孝顺听话，二儿子叛逆难教。</p>

他的不顺从最多让王婵渝不悦，傅启杭的反抗，怕是能让王婵渝当场昏过去进医院。</p>

傅启杭切了声，“他要是知道你在我背后推波助澜，给我找合作商和出谋划策，怕更是要一病不起。”</p>

傅斯朗勾唇笑笑：“麻烦一定告知。”</p>

傅启杭侧眸，穿着笔挺毛呢大衣的弟弟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，外人眼里的傅斯朗是个成熟的外交官，他却感觉傅斯朗的这句话很幼稚。</p>

他也知道傅斯朗的改变是因为什么。</p>

抿唇片刻，傅启杭问他：“还在找？”</p>

傅斯朗眼神一沉，良久：“嗯。”</p>

睁开眼就在想，她在哪个学校的可能性大一点。</p>

傅启杭摁掉烟头，侧身向他：“我就搞不懂了，傅斯朗你真的非她不可？”</p>

他记得他们交往不过才四个月不到。</p>

傅斯朗摩挲着掌心的那只银色打火机：“嗯。”</p>

“非她不可了。”</p>

傅启杭想不通：“为什么？”</p>

季暖是给他灌迷魂汤了吗？</p>

傅斯朗收起打火机，望向玻璃外马路上往来的车辆：“因为是她。”</p>

傅启杭泄气：“什么鬼回答。”</p>

傅斯朗抱着手，感觉到咽部血管的跳动，抿紧嘴唇。</p>

还因为很多他答不上的感觉。</p>

可能因为那天她笨拙地给他点烟和那一声恭喜首位录取吧。</p>

也可能因为她望着他时，眼神盈盈。</p>

“没事我先走了。”傅斯朗手上还有工作。</p>

傅启杭叫住他，抬起双手，接着无力放下：“她在港都读大学。”</p>

傅斯朗身子一僵。</p>

傅启杭颓败：“她家里的亲戚对她纠缠厉害，特别是她的小叔，就盯着她想着这个侄女能给他带来点好处，她小姑为了保护她，接到身边去了。我调查过，她小姑在港都一家杂志社上班，如果她过去应该是在港都上大学，后来我找人去确认过，确实如此。”</p>

说完，不见傅斯朗有任何的反应。</p>

一句话没说，他推开吸烟区的门，走进了雨雪里。</p>

傅启杭望着他的身影深深地叹息。</p>

傅斯朗是真的栽季暖手里了。</p>

-</p>

回到家的傅斯朗彻夜未眠，心脏狂跳，几乎要炸开。</p>

他不是没去过港都，但他没有找到她，在所有的目标地点里，港都早被划掉。</p>

如果傅启杭没有告诉他……</p>

他简直不敢想象。</p>

或许他们就这样错过了。</p>

打住恐怖的设想，他打算在年底借着回国走亲戚的理由再去一趟。</p>

-</p>

年底，傅斯朗是打算直接飞港都，王婵渝似乎发现他的不对劲，提出和他一起回去走亲戚。</p>

另一边傅启杭的项目出了点小意外，自顾不暇中，傅斯朗找不到人帮忙支开王婵渝。</p>

过年期间，他都没有机会再去一趟港都。</p>

后来工作忙起来，他能走开的时间越来越少，在某天出差他看到一座玫瑰园，但不是花期，后来工作人员和他解释是人工培育的，就是想要大家能随时看到玫瑰园盛开的模样，也不会慕名来时没拍到一朵花。</p>

二月日头刚好，他拍了张照片，回到酒店，看到手机相册那年今日的提醒。</p>

弹出去年她和他过生日的合照，她对镜头正笑得开心，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。</p>

那时她还说，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蛋糕，要是能保存起来永远做个纪念就好了。</p>

傅斯朗只想到了拍照，也就拍了两张。</p>

他反复地划拉那两张照片，还看了很多以前的照片。</p>

傅斯朗忽然想到她收到自己那张明信片时的欣喜，他穿上外套去附近找打印店，接着去了趟邮局。</p>

不知道她在港都的具体住址，最后他赌了一把，寄到京都大学的邮箱，如果有幸被转寄，她就能收到。</p>

他不再做假想，写下熟悉的地址。</p>

想到她似乎从没对他提过任何要求，别的女生恋爱时会撒娇要男朋友做什么，但季暖从来没有，真要说有，就是她期待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份风景。</p>

傅斯朗决定从今天开始，遇上想要分享的风景就寄给她。</p>

那时也压根没想过，收不到怎么办。</p>

他就只想着寄就好了，总一天她会收到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