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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等到文官射猎,场面就尴尬了。</p>
除了文天祥和杨汉明等少数文臣能用一石弓射猎外,大部分文臣连一石弓都拉不满。尤其是前宋培养的士大夫官员,绝大多数都不行。</p>
就是勉强拉开的,也很少能射中。</p>
表现最好的,反而是之前的高丽大臣,他们的箭术,甚至不比武将差太多。</p>
李签、金崇信、安珦这几个高丽门阀出身的大臣,都已经年近六十,可仍然能拉开一石的弓,射杀山羊。很显然,他们都对射术不陌生。</p>
除此之外,就是出身安南的陈益稷和出身日国的徐山(龟山天皇),都能挽弓射杀猎物。</p>
而钱选、林必举、牟巘、关汉卿、姚隧等出身中原的读书人,却连弓都拉不满。</p>
“好了,你们不要射了。”李洛怕他们丢脸,赶紧免了他们射礼。“你们年纪大了,又不习射,就算了吧。不过,你们的子侄,可不能不习射。君子六艺不通,安能成为真正的士?”</p>
“是。臣等惭愧,必将铭记在心…”文臣们纷纷汗颜说道。</p>
李洛继续说:“你们都要铭记,君子习射,不仅仅是尚武,还是礼,说的是勇,直,正。也是养成坚韧之心的法门。所以,善射者心志必坚,韧性必强。这就是为何圣人主张习射的道理,习射不为射,而为德也,为魄也。”</p>
“我大唐自从恢复射礼,乡射在民间越来越普及,很多地方都有射术比赛。可是各地的地方文官,反而很少习射,就是赐予他们的汉剑,也嫌累赘而不愿佩戴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”</p>
“科举中的射术考试,要求本就很低。可即便如此,很多人中举之后,就再也不碰弓箭,竟是将射术完全当成了纯粹的敲门砖,却终日吟诗作赋。不出几年,本就勉强的射术就扔到爪哇国。”</p>
“朕不相信,这种进士的心志能有多坚韧,品格能有多高洁。不守礼,就会放松自己,德行就无所磨砺,长此以往,还能成为良吏干臣么?”</p>
六艺,其实就是用来提升个人修养和素质的。六艺不通的人,要说个人修养有多高,实在令人难以相信,起码大概率不行。</p>
这也是为何近代西方列强的军官,大多要学习艺术的原因,不懂艺术的军官,很难升职。听起来有些荒谬,但其实很有道理。</p>
林必举拱手道:“陛下之言,震耳发聩。眼下新科进士,的确很多人以君子六艺为敲门砖,行敷衍之事。尤其是骑,射,数这三艺,一旦考中就彻底荒废,流于形式耳。”</p>
李洛摸着微翘的小胡须点头,“既知如此,那么政事堂该当如何呢?”</p>
林必举道:“等回到长安,臣等就将六艺,纳入吏部考成当中。六艺不通的官员,评为丁等。不过,因为我大唐建国不久,官员出身五花百门,所以不宜武断处置。首先,这年纪上,四十以下的官员,可以免除。身体残废者,生病者,也不宜过多要求。”</p>
“除此之外,地方官员祭祀当地道庙,也要行射礼。最少每年举行一次,以为定制。”</p>
“好。那就这么办吧。”李洛说道,“《周礼》云:养国人以道,乃教之六艺。不通六艺,胡为君子。我大唐要提升国民素质,开国民之智,要成为尊道、尚武、守礼的君子之国,就要从六艺抓起。”</p>
群臣一起拱手:“臣等谨记陛下圣训!”</p>
…………</p>
在黄帝陵停留一天之后,李洛下令沿着秦朝时期修建的山间直道,穿过子午岭,进入陕北高原。</p>
要不是这条秦直道,陕北进入关中就很困难。所以,山间直道有数道关隘,皆有唐军把守,修筑有烽火台。</p>
五月初五,时值端午佳节。御驾出子午岭,过葫芦河,来到延安郡。</p>
子午岭之南是关中,之北是陕北。也就是李洛后世熟知的黄土高原了。可是此时的“黄土高原”,仍然还算是郁郁葱葱,称之为绿色高原更为妥当些。</p>
尤其是劳山一带,更是山深林密,古木森森。</p>
触目所见,全无后世千沟万壑的景象。要知道,黄土高原横跨后世秦晋之北,秦汉时期本是苍茫的林海和草原。这里,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。</p>
即便因为历代修宫烧炭屡遭破坏,大不如往昔,可直到宋元时期,仍然勉强称得上森林密布,水草丰茂。此时的黄河之黄,主要是因为东边中原的泥沙,而不是黄土高原的泥沙。</p>
最彻底的破坏,始于明朝。</p>
明朝为了抵御蒙古叩边,在秦晋之北大力修建长城。为了烧砖,大肆砍伐黄土高原的树木,导致一片片的原始森林被毁灭。</p>
李洛知道,明朝修了两百多年长城,就在陕西陕西宁夏甘肃之北,砍伐了两百多年树木。到了晚明,陕北高原彻底成为千沟万壑的荒凉贫瘠之地,严重的水土流失使得黄河流沙量倍增。</p>
一条蜿蜒数千里的明长城修成了,一座黄土高原也出现了。黄土高原的出现,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生态大灾难,造成了曾经富裕的陕西,陕西,甘肃三省后世长期贫瘠,也间接造成了明末农民大起义在陕北爆发,葬送了明王朝。</p>
似乎一饮一啄,自有因果一般。</p>
可以说,明朝的砍树烧砖,是中国历史上和蒙元养马中原相同等级的生态灾难。明朝砍树烧砖造出黄土高原,元朝养马中原造成华北沙化。</p>
从此,北方彻底没落了。</p>
幸运的是,李洛赶走了蒙元,华北生态恶化大势被遏制,加上在中原大规模植树造林,新兴水利,此时的中原华北生态已经开始大幅好转了。</p>
而此时的黄头高原,仍然还是绿色高原。</p>
李洛看着是不是出现的树林,看着祥和宁静的村庄,看着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,不禁心生喜悦。</p>
好啊,真好。空气很清新,富含氧离子,完全没有后世那种黄土高波的苍凉空旷之感。</p>
此时的黄土高原,仍然有几分姿色。</p>
还来得及恢复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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