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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获奖之人,其功绩要有目共睹。尤其是文道、师道、人道这三种奖项,难以评比,标准不一,也容易弄虚作假。所以,这三种奖项的评选,必须格外慎重。就是授奖之后,也必须终身观察,如有不妥,就要收回奖章赏赐。”</p>
这种制度设计当然很有必要。</p>
因为这三种奖不像真道、医道、匠道、农道这些理科类奖项那样,有可以量化评比的标准,也不像武道奖项那样,有容易查证的军功战绩为依据。</p>
比如农道奖,谁改良了水稻,价值大不大,看看亩产增收多少就知道了,真真切切,根本做不了假。</p>
可是人道奖呢?一个伪君子可以伪装道德完人,人前是社会楷模,国民典范,可私下可能是男盗女娼。</p>
师道奖呢?一个老师桃李满天下,德高望重,却又可能是个道貌岸然的败类。</p>
文道奖嘛,就算谁写出了不朽诗篇和煌煌巨著,谁知道是不是剽窃?是不是真的有足够分量?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文学作品了?</p>
都缺乏客观标尺。</p>
“将此事昭告天下,洪武九年开始第一次九鼎奖章评比。届时,由诸府诸部诸司诸州诸学宫,各随机抽调数人,共同组成评审堂,依次评审…由朕或者皇后亲自主持。”</p>
群臣心中肃然。如此高规格的评审,真的是前无古人了。</p>
虽然是几年后才开始第一次评选,但可想而知一旦天下皆知,会有多少人为了九鼎奖章而各显身手,汲汲于道了。</p>
唐主和重臣商议完这些事,正准备散朝,礼部大堂的值班官员就持牌进宫禀报。</p>
“启禀陛下,元廷使者脱不合,已到洛阳,他急于回到西域,希望尽快面见陛下。”</p>
元使来了,还是脱不合。</p>
李洛立刻神色微滞,稍加思索的说道:“既然元使急于见朕,就让他即刻进宫便是。”</p>
这个脱不合,可是他的熟人啊。他虽然早听特务汇报脱不合要来,可是此时心中还是生出一丝怪异之感。</p>
当年,李洛还是海宁达鲁花赤,官居御史中丞的脱不合,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巡视沿海州县,曾经被李洛蒙骗,对李洛很是赏识。</p>
后来,李洛在元廷官员亨通,其中就有脱不合出的一份力。</p>
但是,李洛起兵反元后,作为李洛“恩主”之一的脱不合受到牵连,从御史大夫的高位上被贬,再也没有获得忽必烈重用,被彻底踢出元廷核心决策圈。</p>
脱不合已经失势多年了。这次忽必烈让他出使唐廷,说明忽必烈此人仍然是那种非常务实的上位者。</p>
一刻钟之后,身穿狐裘的脱不合带着副使,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,来到大殿上。</p>
“大元使臣脱不合,见过唐国国主。”脱不合和副使用蒙古人的普通礼节手抚胸口弯腰行礼。</p>
李洛一眼就瞅见,脱不合的辫子只有筷子细了,而且已经全白。他面目很是苍老,五官肃然如石雕。</p>
能认出是他,可是完全老了。</p>
其实说起来,脱不合还不到六十。</p>
“大胆!”礼部尚书暴喝一声,“兀那元使,你好大的胆子!难道你的膝盖不会打弯么!见到我大唐天子,竟敢不跪!”</p>
都烈怒道:“匹夫安敢以国主之名称呼大唐天子!欺我大唐无人哉!”</p>
满殿唐臣都是勃然作色,箕张戟指的呵斥脱不合,甚至有武将要挽袖子上前强迫元使下跪。</p>
“罢了。”唐主风轻云淡的说道,止住要动手用粗的武臣,“元使,今日此来,可有何事啊?”</p>
虽然唐元之间是势不两立的敌国,可也能互派使臣。</p>
事实上,李洛和崔秀宁早知道脱不合来意,但装作不知。</p>
“唐国主啊,”脱不合用蒙语说道,“大汗派我脱不合,像只老马那样回到东方,就是希望和贵国通商。贵国占了本属于大元的河西,东西方的商路被贵国锁死了。这对大元不利,也对贵国不利。”</p>
脱不合说完,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,咳的脸色潮红,如同风箱一般喘息。他本就年老,加上这些年被主子冷落,身子垮了。这次又长途跋涉,已经在强撑着不倒。</p>
正是感觉自己大限将至,他才急于见李洛,完成忽必烈交办的差事。</p>
李洛也看出来,此人命不久矣。</p>
“来人,给元使看座。”李洛吩咐道。</p>
等到脱不合坐下来,李洛直接问道:“通商倒不是不成,只是你家可汗的章程呢?大唐,是不会吃亏的。”</p>
脱不合道:“大唐皇帝陛下放心就是,通商那是都有好处的事。大元需要贵国的丝绸,瓷器,茶叶,棉布。希望这些商队,能通过阳关西进。而大元的商队,可以运来牛羊和骆驼,皮毛。”</p>
为了达成通商,脱不合还是硬着头皮改变了称呼。</p>
李洛问:“战马呢?朕不光要牛,也要战马。”</p>
脱不合摇头,“牛可以,战马不成。”</p>
他看着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,虽然对那张脸很熟悉,却怎么也无法将唐主和当年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。</p>
恍惚之间,他甚至以为这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。</p>
唉,说什么都晚了。这或许,就是长生天的安排吧。大汗英明了一辈子,自己也算个英雄,想不到都栽在此人手里。</p>
大汗老了,自己快死了,可是这李洛,却还如此年轻啊。</p>
没有办法了。大元也好,大汗也好,都没办法了。</p>
李洛听到脱不合的话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,他根本没指望战马。</p>
有牛就行。</p>
元廷西迁,带走了草原上所有的部族和牛羊,如今的大草原的草简直在疯长,竟然没有牛羊来吃了。</p>
“朕答应你。大唐可用茶叶,丝绸,瓷器和棉布,来换取你们的牛羊和皮革。民间商队,也全部放开。不过,你们永远不能扣留中原商人。”李洛说道。</p>
脱不合道:“大唐皇帝放心,这是当然的。不过,大唐也不能扣押大元的商人。”</p>
李洛点头:“只要他们不触发大唐律法,老实本分,尽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买卖。”</p>
很快,双方通商的协议就达成了。李洛根本无意在通商之事上故意拿捏,因为大唐也很需要牛羊。</p>
当然,蒙元也很需要中原的好东西。</p>
李洛当即下了旨意,令驻守河西的驻军放开通商要道,令商部派员在阳关和玉门关设立税卡。</p>
丝绸之路上的商路一旦重新开启,每年起码能增加数百万的商税。</p>
双方各取所需。</p>
通商协议签好的第三天,礼部就来禀报,元使脱不合因病死于驿馆。</p>
脱不合死前恳请李洛,希望能葬到大都城外。</p>
李洛暗自叹息道:“所谓叶落归根,狐死首丘。中堂官人,大都终究不是你真正的故土啊,又何必如此在意呢。”</p>
不过,李洛仍然对礼部官员道:“准。以一品官员之礼,葬其于大都城北吧。这通商协议,就让副使带回。”</p>
“遵旨!”</p>
PS:关于安葬脱不合,可能大家有争议。不过在我看来,脱不合也是故人了,再怎么说,当年也曾经帮过李洛。答应脱不合临死请求,我觉得无可厚非。蟹蟹大家支持,晚安!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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