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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武四年十月十五,崔秀宁携带文武百官和皇室,终于来到洛阳。</p>
京兆尹罗微组织了盛大的仪式,欢迎“唐室归洛”。</p>
千车万马上洛阳,当真是一大盛况。</p>
而此时的洛阳城内,各部官衙都已经准备好了。但因为时间不足,很多衙门都是原来的民居。考虑到一年后就要再次迁都长安,李洛也没有下令修建。</p>
暂时能办公就成了。</p>
但是,大唐皇家银行的银库,却一定要修建好。</p>
等看到崔秀宁带着七个儿女出现在自己面前,李洛才大大松了口气。</p>
一家人终于在洛阳团聚了。</p>
分别才两个月,竟似分别了两年。但在众人面前,大唐天子也只能保持帝王的威仪和矜持。</p>
“陛下出征辛苦,恭喜陛下大捷,天佑大唐收复中原。”崔秀宁施礼笑吟吟的说道。</p>
李洛很想摸摸女人的脸蛋,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忍住了。</p>
“梓童操劳朝政,也辛苦了。”李洛携起皇后的手。</p>
小太子李征也带着弟弟妹妹们跪下请安,“儿臣恭贺父皇大捷,恭贺父皇恢复中原。”</p>
中原虽说没有完全光复,但话不能这么说。</p>
“好好,你们又长大不少,朕心甚慰啊。”李洛摸摸李征的头,“太子近日读的什么书?”</p>
李征小大人似的回答:“启禀父皇,儿臣正在读《论语》。”</p>
李洛摸着小胡须,“太子竟然在读论语了,不错。论语中有四个字,以德报怨,这是孔子的意思么?”</p>
说完,目光炯炯的看着儿子。</p>
李征认真的回答:“非也。这句话出自《论语-宪问》。孔子弟子宪,问孔子,以德报怨如何?孔子说,那么如何报德呢?应该是直报怨,以德报德。”</p>
李洛点点头,对儿子的回答很是满意。又问:“何为直?”</p>
李征回答:“发乎本心,不饰虚伪,不委屈求全,谓之直也。”</p>
李征回答的对么?</p>
其实不算对。</p>
因为《论语》以直报怨的直,其实指的是公正,坦诚。虽然不是以德报怨,却仍然含有宽恕之道。而不是以怨报怨。</p>
可李洛对李征这不算太对的答案,却更加满意。</p>
因为李征理解的直,要更加有钢,不委屈求全。这就是说,要以更加鲜明凛然的态度,来对付“怨”。</p>
李洛又问:“那么宽恕之道,为谁而设呢?”</p>
李征想了想,认真的回答:“回禀父皇,儿臣也不知说的对不对。宽恕之道,并不是为谁而设,而是看,是否有所益。益就是道,就是理。宽恕之道既然是道,那当然是为道理而设。利大于弊,为何不恕?弊大于利,为何要恕?”</p>
意思是,宽恕还是不宽恕,要权衡利弊,不能当滥好人,要站在更高的角度通盘考量。</p>
李洛眼睛一亮,继续追问:“那么,宽恕之道是仁么?”</p>
这次,李征想的更久,然后在颜铎紧张的目光中回答:“儿臣认为,宽恕之道不是仁,而是明。譬如,宽恕恶人,看似是仁。可恶人不被惩处,岂非不明?”</p>
宽恕之道是明,不是仁!</p>
观点很新颖。</p>
可以啊。李洛不禁对这个自己很少亲自教导的长子刮目相看。</p>
儿子啊,你可真行,没让爹失望,回答的太好了。</p>
一个八岁的孩子,放在后世也就三年级小学生,却能答的这么好,真的很值得夸奖了。</p>
当然,要是一个迂腐的老夫子,一定会对李征的答案吹胡子瞪眼,大叫“孺子不可教也”。</p>
“好,朕再问你。孔子说,学而不思则罔。这个思,又是何意呢?”李洛越来越有兴趣了。</p>
李征这次还是思索了一会,“回父皇,儿臣以为,思有两层意思,首先要思考文章本意,二是要思考是否符合道理,书中道理是对是错,不能尽信书。”</p>
“善哉!”李洛心中很是高兴,摸摸李征的小脑袋,“不意我李家,今出千里驹也。”</p>
儿子有天分,最高兴的当然莫过于父母。</p>
崔秀宁和颜铎见到李征受到李洛夸奖,也都很高兴。</p>
李律抬眼看看父皇,有些担心父皇也考自己。他可没有太子阿兄读的书多。</p>
好在,父皇只是摸摸他的头,并没有考他。</p>
朝廷百官入城,当然是第一时间朝拜天子。</p>
“恭贺陛下旗开得胜,恭贺大唐收复中原!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</p>
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</p>
此时的李洛换了一身庄重的黑色龙纹通天冠服,面带微笑的俯视着文武百官山呼舞蹈。</p>
“平身吧。”等到山呼礼毕,李洛令百官平身,直接进入话题:“如今,大唐虽然收复河南江北,可河朔大地仍然在蒙元手中。这恢复中原,其实只恢复了一半。”</p>
林必举出列道:“陛下,自古中原之中,豫州也,洛阳也。其次,便是雍州、冀州、兖州、徐州。如今,只有冀州还在元廷之手。中原四分,已复三分。陛下功莫大焉,臣等请再为圣主上尊号,曰神道俊德!”</p>
崔牧也出列道:“请为陛下加尊号,神道俊德!”</p>
群臣也纷纷出列,请为皇帝再上尊号。很显然,是早就商量好的。就是张三丰这个“化外之人”,也奏请李洛接受新加的尊号。</p>
李洛似乎有些为难。</p>
他已经有十二个字的尊号了。</p>
开天立极文成武运大仁至圣皇帝!</p>
要是再加四个字,那就是十六个字了。</p>
难道,他不要脸么?</p>
“不可。”李洛肃然道,“中原并未全部恢复,大业尚未成功,朕与诸卿仍需努力。朕不受也。”</p>
“陛下此言,实在太过谦虚。”礼部尚书吴镇楼出列奏道,“陛下自从收复关中陇西河套,又收复高丽,开疆南洋,拓土数千里啊。如今又收复大半个中原,如此千古未有之大功,于华夏犹如再造,怎能不加尊号?”</p>
兵部侍郎乌图说道:“吴尚书,这上尊号之事,不是礼部分内之事么?你们礼部根据陛下功绩,直接上尊号,颁布部令就是了,没有必要奏明陛下啊。”</p>
什么?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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