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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万五千江南军去了哪里?当然已经等着送往海东。名义是,蒙古军队即将登陆九州岛,元廷要将他们送回江南。难道李洛不怕几万江南军去了海东,发现受欺骗,会闹着要离开,甚至作乱么?</p>
不怕。</p>
因为三个月以来,江南军的士卒,早就对李洛有了基本的将帅崇拜。李洛大方的赏赐,也让一向被元廷刻薄对待的江南军,感恩戴德。李大将军屡战屡胜,爱兵如子的光环,已经让士卒们被他的“人格魅力”感染。</p>
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。最重要的是,江南军的百户军官,超过七成是李洛嫡系军队的什长充任的。千户级别的将领,全部是李洛嫡系。</p>
征战数月以来,这些李洛的嫡系早就建立了威信,牢牢掌控了军权。同时也和士卒们建立了袍泽之情。这些士卒都是江南贫苦家庭出身,服从意识也很强。将领和骨干都是李洛的人,他们想作乱也难。</p>
这段时日,军官们还经常给手下士兵洗脑,谈论世外桃源的故事,已经做了很多铺垫。</p>
还有一点,这些江南军士卒,能渡海征日,并且准备在日国安家落户,本来就多数是单身汉。有家庭牵挂的是少数。</p>
而且,李洛相信崔秀宁的能力,她一定能第一时间安抚江南军的情绪,不但让他们不会反噬,还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海东效力。这些善后方案,都是李洛和崔秀宁商量好的。</p>
江南军都是所谓的“南人”,在四等人中地位最低,虽然顶着元军的名义,但实际上就是炮灰,被元廷送到日国消耗的。这个道理,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,很多人也慢慢明白了。</p>
要不是为了口饭吃,挣扎着活下去,谁会这么贱,愿意给欺压自己的鞑子卖命?</p>
留在海东这样的地方,不比回到江南继续受欺压强百倍?</p>
再说,海东的留守兵马还有数千,农兵上万,也不是一点武力都没有。</p>
所以,李洛才敢放心大胆的把已经养熟的几万江南军送到海东,而不担心尾大不掉。</p>
当然,江南军的确登陆过四国岛。在李洛的密令下,杨序等万户官率领江南军在防守空虚的四国大肆劫掠。</p>
不到十天时间,江南军分兵四出,俘掠了近千名工匠,一万多青壮,三万多女子。顺便将四国岛的一条氏,安义氏,长宗我部氏等豪族剿灭。这个过程,也是杀的人头滚滚。</p>
之所以俘掠这么多女子,是为了给军士们做媳妇,并不是祸祸的。</p>
所以李洛事先就下了严令,严禁残害日国女子。被掳掠的女子,也要以礼相待。让杨序等人告诉将士,这些女子是大将军用来给你们做浑家的,不要欺负她们。</p>
四国岛的人口,本来就只有五十余万,如此一来,四国岛的年轻女子,大半被一扫而空。</p>
当杨序等人按照计划南归时,将士加俘虏超过八万人。倘若不是李洛俘获了大量的日国船只,根本就带不走。</p>
当李洛带着一万多嫡系军队到了四国岛的宇和湾时,八万余人的船队,已经在佐田岬半岛准备出发了。</p>
李洛召开过军议,就去看望江南军士卒,对他们说,回到南边,一定会安排好他们,让他们活的像个人。</p>
他只说回到南方,却没有说回到江南,海东也是南方嘛。</p>
李大将军的承诺,顿时让江南军士卒又惊又喜。他们都是老兵了,主帅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重视他们,说过暖心窝子的话啊。</p>
“谢过大将军……”李洛每到一个营地说完这些话,就迎来士卒的欢呼拜谢。</p>
接下来,李洛又去了女子俘虏营,用日语告诉这些可怜的日国姑娘,她们将会去一个好地方,只要老老实实的听话,一定比在四国豪族压迫下的日子好过。并且承诺,只要顺服,就不会被欺负,更不会被杀。</p>
但要是不听话,哼哼,那就对不起了。</p>
李洛的话,多少起了些作用。因为不少女子都对他下拜。她们都是底层日国百姓的女儿,没有什么民族大义的概念,事已至此,她们只想活下去而已。</p>
仇恨,怨愤虽然让她们痛苦,可是恐惧足以让她们屈服。和好好活着相比,很多东西还重要么?</p>
最后,李洛将大部分的海东嫡系,包括郑和的远洋舰队,都编入南归舰队。还留在日国的嫡系,就只剩四千人,其中主要是江华乡勇。因为江华乡勇虽是他的嫡系,却属于高丽军战斗序列。</p>
在本州和九州岛俘掠的工匠和人口,也编入南归舰队。使得南归舰队的人口,达到惊人的十二万人。</p>
从京都和大宰府抢到的好几十车典籍古器,除了一些不重要的留下敷衍元廷之外,其他的东西也全部带回海东。</p>
杨序和萧北等将领都是心中大快,又佩服的五体投地。主公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,真是太高明了,不但一口吞下几万江南军,还私吞了这么多人口财物,而元廷却懵然不知。</p>
真乃天下枭雄!</p>
过瘾,大大的过瘾!跟着这样明主,还怕将来没有功名富贵么?</p>
“主公万万保重!我等一归,主公兵力单薄,恳请主公不可自蹈险地,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!”杨序等人出发时一起恳求。</p>
直到李洛答应自我珍重,诸将才放心的下令开船。</p>
等到南归舰队扬帆起航,李洛终于松了一口气。</p>
只要南归舰队顺利到达海东,征日计划的目标,就完成大半了。</p>
南归舰队离开后,李洛率领最后的四千嫡系兵马,在四国岛故意逗留了几天,象征性的任命了几个日奸当县令,就乘船回到九州岛。</p>
很快,一个捷报就传回九州岛。</p>
大将军率领一万多中军,亲冒矢石,与数万四国日军鏖战,血战数场,终于全歼四国豪族,平定四国岛。</p>
大胜!</p>
但是,中军以寡敌众,损失也很大,平定四国岛后,中军只有有四千人了。</p>
如此一来,九州岛的陆师,只有三万左右了。这三万人,除了四千中军,就是七千高丽军,八千蒙古色目军,一万两千江南军。</p>
真的算是几万“残军”了。</p>
十一月五日,天气已冷。李洛终于盼到了元廷元军。</p>
来援的元军有两万多人,都是一人双马的骑兵,其中尤以蒙古骑兵为主。而援军主帅,依然是几个月前逃回国的忻都。</p>
元廷缺少海船,又是征用又是搜括,好不容易组建一支运载两万多兵,五万匹马的船队。所以援军一个多月才到达大宰府。不过,这已经比李洛预料的早几天了。</p>
忻都在博多湾登陆时很是感概。几个月前登陆时,因为日军的石墙堡垒,血战数次都无法登陆。可是这次,却犹入无人之境的上岸。</p>
感谢李洛当然是真,可嫉妒李洛,也是真。</p>
一个小小的四品虞候,竟然有这等运气啊。</p>
忻都来到大宰府城外,李洛第一时间就亲自出迎。此时,两万多骑兵已经轰隆隆奔驰到城外,黑压压的一大片,很是壮观。</p>
忻都见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着华丽的高丽盔甲,被簇拥着出城,立刻就知道是李洛。</p>
李洛当然是见过忻都的。可是忻都却完全不记得李洛这个之前的小人物。</p>
“忻都拔都!在下终于像盼望及时雨那样,盼到了忻都拔都啊!”李洛一见面就笑呵呵的用蒙语说道。</p>
听到李洛的蒙语如此熟练,说的话也很中听,忻都对李洛的印象,顿时好了很多。</p>
但是,忻都没有和这个征东大将军寒暄。因为,他要宣读圣旨。</p>
“征东大将军李洛,接旨!”忻都跳下马,取出一份圣旨。</p>
李洛早有心理准备,一边利落的下跪,一边暗道老子跪儿子。</p>
“微臣李洛,跪接圣旨!请圣上安!”</p>
忻都道:“大汗好的很!”说完吩咐身边的汉官展开圣旨念起来:</p>
“长生天气力里、大福荫护助里、皇帝圣旨!差都元帅忻都给李洛宣谕的圣旨:前次你奏占了日国西海道,朕很是欢喜,心底里念着你的大功,教忻都把赏功的圣旨与了你也。”</p>
“若是真有这大功劳在,便是大元忠臣勇将,朕封了你征东大将军也,封你做了那江华郡侯也,还赏你个怯薛歹的根脚,赐号小九拔都,教你好生受用。”</p>
“若真有这大功劳在,便是大元好官人,朕封了你做那日本行省的平章,好生把日人治理治理,教他每顺了长生天的意思,好好底做大元百姓,管教种地的、做军的、做官的、诸色人等,都有造化。若是恭敬的好人家,与他做了官人就是,四品之下,你自可安排他。”</p>
“作反的,不服的,倔强的,只管打杀了去,好教他每熄了心思,安生做分内事也。”</p>
“忻都和你两不干碍,他还做都元帅,你还做大将军。你每俩个,分头打仗,他不大了你去,你不大了他去。但你俩打仗,这军机大事还要好商量,这是一起使力气的意思。”</p>
“如今天气冷了,朕思量你的好处,赐你黑狐子皮好衣裳,管教暖和也。将士每辛苦打仗,死的伤的,都是好军。朕赐肥羊万只,阿剌吉酒、马奶酒、葡萄酒、麻儿麻酒各三千瓮,叫他每受用……钦哉。”</p>
李洛跪在地上,听着这道圣旨,差点笑场了。</p>
乡下老农写的圣旨,估计都比忽必烈的圣旨文雅。</p>
但问题是,忽必烈是个天分很高的人,又在汉地多年,早期也曾汉化过,怎么可能写出如此粗鄙不堪的白话圣旨?那位大叔,还不至于这么文盲。他对汉臣说话,也不可能这么俗白。</p>
原因其实很简单。写圣旨的人,肯定不是忽必烈本人,而是蒙古翰林院。这是蒙古翰林院根据忽必烈的意思,写出的圣旨。</p>
翰林院官员,那可都是才高八斗的饱学之士才能充任的。可如果在翰林院前面,加上蒙古二字,就又大大不同了。</p>
蒙古翰林院的承旨学士,待诏,应制等官,听起来文气的不得了,可其实都是清一色的蒙古贵族担任。这些蒙古翰林莫得文化,让他们射箭砍人在行,可是写圣旨,不要太难为他们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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