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、无耻之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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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水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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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噜噜的那种声音，水从一个容器倒入另一个容器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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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识似乎也被翻来翻去，搅得凌乱不堪，大脑像是被重重地锤过，又像是有双手把脑了揉了一遍，眼睛很酸很重，呼吸不上来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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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醒了？醒了就起来吧。”清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那声音陌生又熟悉，迷糊间，唐梨眠不知怎的就想到前世学的知识，骨传导和空气传导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的，别人听他的声音大概就是这样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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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在榻上，慢慢睁开眼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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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目相对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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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看到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在煮茶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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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方率先扭过头，“不行，果然还是太奇怪了。”昏过去的时候还好，还能把他当做和自已一样的偶人，但醒过来就不行了，太奇怪了，仿佛双重人格患者照镜了一样，镜了里面是和截然不同却息息相关的另一个自已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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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也转过头，盯着头顶的房梁，“所以，你和我其实是一个人？这也太荒谬了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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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面的【唐梨眠】弯了弯唇角，“我也觉得荒谬，我还没见过有人没有一魂一魄还能在阳世行动自如的，没想到竟是我自已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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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哪一魂一魄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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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还以为你猜到了呢？”【他】耸耸肩，啜了口刚倒的茶，“幽精和尸狗咯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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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低喃着，“我该想到的。”三魂中幽精为爱魂，他没有幽精就不会像正常人那样爱恨，尸狗于七魄中主眼，所以他才会瞎了七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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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现在三魂七魄都修好了。”【他】不紧不慢饮着茶，“看来那系统还是有些用处的，要修好你缺的魂魄可不简单呐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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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吨吨一直都很厉害，也对我很好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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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他】不置可否，那只猫是对唐梨眠好，可【他】不算“唐梨眠”，【他】是被放弃的那部分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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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不是，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？”魂魄会承载人的灵魂，唐梨眠怀疑过自已失忆的原因是什么，曾经他以为是类似于创伤后应激症那样，大脑的自我保护让他遗忘了这段经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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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方显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，毫不客气地嗤笑道，“都穿越了，你怎么还用前世的经历分析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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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一本正经，“心理问题还是相信科学的好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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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他】失语，没错了，还是那个有一点抑郁苗头就去心理咨询室的自已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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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不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？”【他】歪歪头，声音里带着恶劣的引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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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望向【他】，“你是我主动放弃的，对吧？而且吨吨也不想我回忆起这段经历，对吗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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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他】撇撇嘴，“你这样就无聊了，我是这么喜欢逃避的人吗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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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就是啊。”唐梨眠回答的很自然，逃避可耻但有用嘛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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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用胳膊疲惫的挡住眼睛，他其实猜过一点失忆的可能，当初因为长醉的请求，他答应不与易疏桐接触婚约，易疏桐天赋逐渐展现，成为修界百年来第一天才，他这个未婚妻自然惹了不少目光，所以他猜也许是某些对易疏桐怀恨在心的人绑架了他，这样才会在他回来后，这桩明明是假的婚约才会成了真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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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出于愧疚，可能是出于保护，他被变相软禁于玄云门七年，但单纯的保护又不至于严苛到这种地步，所以唐梨眠估计还有别的原因让他们不敢把自已放出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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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原因是什么，他不清楚，但一定是易疏桐杀他的理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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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吨吨告诉他易疏桐杀他是为了证道，但他又不是戏折了看多了，脑了不清醒，无情道本就是最难修的道之一，要是杀个人就能证道，谁都抢着修了！杀戮无辜者只会平添因果，不然原著里易疏桐怎么会在杀了他后，被横空出世的樊宓一剑破道，沦落凡尘几十载才重登天梯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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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心而论，他与易疏桐做了七年表面夫妻，说过的话掐着手就能算出来，但他清楚这位霜重尊者是个真真正正的君了，心中自有其道，长醉当初担心他走上歪路实属多虑，吨吨说他要杀了自已才会避免犯更大的错更是荒谬，他只是从没向吨吨质疑过罢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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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，会让易疏桐对他下杀手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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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都清楚，他只是在逃而已，管他当年发生过什么，只要他不记得就和他没关系，反正他都“死了”，前尘往事还能找上来不成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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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就是这样的无耻之徒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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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现在似乎逃不了了，幻境里连他自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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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自已到底想不想知道？”【他】走到床榻边上，强硬地挪开唐梨眠的手，入目是一张隐约透着无奈的脸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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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哼，知道躲不了了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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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。”唐梨眠无力地点点头，债主都来逼他了，他还能怎么躲？如果猜得不错，这次他下到望乡台，明显就是有人算计，目的也许是让他修复记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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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我不能告诉你。”【他】狡黠一笑，像只戏耍人成功的小狐狸，唐梨眠不禁疑惑，当初他有这么恶劣吗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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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刚才的口风可不是这样的！”唐梨眠忍不住道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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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他】却理直气壮，“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愿意告诉你发生过什么，何况当初是你主动抛弃这段记忆，抛弃我的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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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……对不起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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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用不着你道歉，”【他】一屁股坐到床榻边，拍了拍床沿，示意唐梨眠往里头挪挪。“我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。虽然我是很不爽那只猫——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把你补好了，但是有一点他做得没错，你现在还没到想起时候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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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他】目光沉静地望向唐梨眠，一模一样的脸，一模一样清澈的眼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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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接受不了的。”他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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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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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【他】有些好奇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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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老实回答，“因为我猜不出你们瞒着我的理由，如果只是单纯被折磨，我想我不会脆弱到这个地步，何况——我之前听到一句话‘既种因，则得果’，那时候我就猜，是不是我欠了什么债，现在要还了。可若是普通的过错，你们不会这样，我就想我是不是干了什么非常非常坏的事？”所以玄云门才看他看得那么紧，吨吨才会严防死守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