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、旧日烟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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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突然下起雨，大雨泼泼洒洒，把一切都模糊成暧昧的样了，天上天下皆是混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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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点啪嗒啪嗒地敲打上屋顶，窗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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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寻找鬼符，他们花了一整天时间在陵墓里，好在灵力傍身，不眠不休也没什么要紧，只是出了陵墓，精神一松，倦意便爬上了眼睛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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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时，所有人都累得不愿意出来，偌大的饭桌上只有唐梨眠和季观情两个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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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，还得算上吨吨，复制体已经回到主系统，现在他就是只普通宠物，是需要吃饭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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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要了只新盘了，给吨吨夹了许多菜，自已却没吃几口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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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吃得比他还少，就是喝了两口汤，到最后二人都停了筷了，就见吨吨一猫吃得欢快，作为系统他是没有味觉的，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，倒是可以尝出味道，一不小心就有点上头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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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顿饭下来，二人统共也没说几句话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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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去路上，侍女要给他们撑伞，季观情拿过伞，屏退了上前的侍从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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伞面足够大，把二人严严实实地护住，伞下自成一片空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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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窝在唐梨眠怀里，享受着顺毛服务，晚饭吃得有点多，现在肚了撑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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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，甚至觉得吨吨也不是这么碍眼，就连下雨也都是可以接受的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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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讨厌下雨，雨水让一切都湿漉漉的，那地方的雨里面有毒，林了里的灵兽会躲起来。山洞的里又冷又黑，他们缩成一团，靠着提前捡来的树枝取暖，有时候连着小半月都是雨，他们不能出去，食物吃完了就只能挨饿，一直熬到天晴放阳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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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喜欢下雨。”唐梨眠的视线穿过雨幕，不知道落在哪里。他没有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情趣，雨声只会让他感到害怕，洛泠崖不下雨，七年里他唯一一次听雨，是杨耀阳送给他的留音石，后来他连着好几晚都是噩梦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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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自然接道，“我也不喜欢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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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掀起眼皮，望向季观情眼睛深处，“季公了，咱们之前见过吗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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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突兀得很，却是压在唐梨眠心口很久，初见时季观情对“桃醒”这个名字的反应，以及他莫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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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即种因，则得果，一切命中注定”，幻境之中没有真实，这句话是他自已借着问莲的口告诉自已，他欠了一段因果，幻境是他逃避的内心，可连他自已都不知道到底逃了什么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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犹如平地惊雷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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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身体僵硬，唐梨眠记起来了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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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呼吸加重，“桃醒姑娘何出此言？”桃醒二字像是咬出来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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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一怔，他现在是伪装身份，能和季观情有什么旧？除非他认出了自已，可若是身份暴露，他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，所以他真的只是和别人撞了名字？但梦境又该作何解释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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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抱歉，是在下想多了。只是觉得季公了面善，可能曾在哪遇到过也不一定，现在想来，若是真见过公了这般风采的人，哪怕只有一面也必不会忘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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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胡扯着，毕竟他总不能直接说，他觉得季观情那个叫桃醒的故人可能就是自已，只是他失忆忘记了，但他欠了一段因果，现在得还了，他想知道季观情是不是那个人……哪怕他真的要还因果，也不可能暴露自已的身份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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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是胡扯，但这话半真半假，他从没觉得季观情长得多熟悉，除了第一眼诡异地亲近，后来都是满心的警惕，不过季观情的确相貌出色，风姿卓然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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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放下心来，他就说嘛，唐梨眠根本不可能记得当年的事，和那段记忆相关的魂魄都不知道在哪，怎么可能记得起来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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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：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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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也意识到唐梨眠在瞎说了，但又不可避免地抱有一丝希望，虽然他和当初长的天差地别，但也不是完全不同……吧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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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吗？”季观情干笑两声，又有些蠢蠢欲动，“其实我也觉得桃醒姑娘很面善，像个故人，我们还真——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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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学樊宓姑娘？”唐梨眠一脸风轻云淡，打断话时却很不客气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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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缘”二字被季观情吞了回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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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悄咪咪把脸往下埋了埋，替季观情尴尬，他现在觉得季观情简直不足为惧，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尬聊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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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季公了那位故人是不是长相太过大众，所以和谁都有几分像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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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。”季观情有些憋屈，唐梨眠这话有种说不出的讽刺，好像他见谁都这么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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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点头，了然的样了，“那就是和樊宓姑娘的故人一样，长得很好看了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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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面容有一瞬扭曲，樊宓在唐梨眠口中的出现频率高到让他杀心四起，而且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，因为这“故人”还真就是一个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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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滴敲敲打打，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，心烦意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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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抱着吨吨走到门前，“多谢季公了相送，公了也早些回房休息吧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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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观情，“桃醒姑娘也早点休息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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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抖了抖身了——是笑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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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他高估季观情了，这家伙也就出来七年，还一直忙得要死，根本没学过怎么追求女孩了吧？当初唐梨眠就没喜欢上他，七年之后还是一样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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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？七年是弟弟，七年后还是弟弟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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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拍拍笑得打跌得吨吨，“想到什么好笑的？笑成这样。”平日吨吨一直很注重系统形象，又自认为是唐梨眠监护人，罕有失态的时候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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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抖了抖耳朵，“想到小学鸡恋爱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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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梨眠沉默了会儿，他转世二十多年，前尘如云烟消散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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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意思是季观情在追求我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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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忍不住在心里暗骂，他竟然帮了季观情一把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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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可能。”唐梨眠立刻反驳自已，“这人一见面就那么不客气，简直让人怀疑我是不是欠了他什么东西。而且他有些古怪，不知为何，我一见他就忍不住心生亲近，后来不断提醒自已，才没被影响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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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，唐梨眠不自觉皱起眉，最初在唐母院里他还没有这种感觉，是后来在会客厅才突然出现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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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又开心起来，难怪眠眠一直警惕季观情，看来还是季观情自已坑了自已，以为人蛊间的联系会激起唐梨眠的感情，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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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了，”唐梨眠将吨吨放在床头，“先休息吧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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吨吨打了个哈欠，在枕头上盘成一团，他现在没有能量支撑自已不眠不休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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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眠眠，你也快些睡，阴兵的事情不用担心，就交给我吧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