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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塘县共7385户，县小而人少，所以县衙佐属也少，</p>
以邓大人为首，加主簿、典史，再加六房胥吏和三班衙役，总共也才32人。</p>
昨日黄昏时，大水轰然而至，在堤坝上的邓大人，加主簿、典史和工房全员比如闸官、河道巡检官、汛期守候官等，全都被卷入洪水之中，至今没有消息。</p>
除驿丞2人、仓大使2人因未在县衙，现今还不知情况如何之外，县衙中尚有13人，均为末等胥吏及未入等衙役。</p>
小七妹打量着县丞廨，一县之首办公之处简朴而干净，案头摆放的，正是白塘县三镇五区的地图。</p>
邓婆婆从衣襟里将自己儿子的县丞印信等物取了出来，一一摆放在书案上。</p>
“两日前，我儿曾向上峰禀告石刻水位，未得回批，便派人在堤坝上巡视，同时带人前往河道口疏浚。”</p>
“一日前，水位暴涨，而上游并无水报，我儿派人骑溏马前往府都水监请示。”</p>
“溏马未归，洪水先至，无人预警……”</p>
邓婆婆双手颤个不停:“河道口无人归来……”</p>
“老身不懂调度，只知道三镇五乡如今只怕都陷入洪流之中，因此让这13人将县衙里常备物资分好，各自赶回各自乡镇前去救助。”</p>
“老身想着，能救一个是一个，能帮一户是一户。”</p>
“我儿生前死后，好歹还有些人能记得他的功德。”</p>
邓婆婆说着说着，泪如雨下，泣不成声。</p>
“邓婆婆，你把接下来的事交给朕……我，你只需配合我就行。”赵煦说，“首先我们要追回这分散的13人。”</p>
“衙署不可一日无人，人在，衙署便在，”赵煦说，“灾后本就惶恐的老百姓才会感到安定。”</p>
“陈小七，朕……我命你即刻骑溏马出发，传洪汛马报入三镇五乡，一则追回衙署胥吏，二则通报各镇保长乡长组织自救。”</p>
“速去速回。”</p>
溏马，洪汛时期传汛特用马，骑马人背黄包，插红旗，纵马疾驰日奔500里，危急时刻，若有踩死路人者有功无罪。</p>
“陈小七，你得快点回来，接下来，咱们要去常平司开常平仓，去转运司拨救济银，没有你的拳头，我一个人把舌头讲烂了都办不了这些事。”</p>
“邓婆婆，当务之急，是先将白塘县的赈灾安排好，先救灾民于水患洪涝中，也可避免朝廷事后追责，等这些事了，你我同去江宁府，朕……我倒要看看，这江宁府尹在干什么？”</p>
见赵煦言之有物，且说得都在理，邓婆婆显然更信任了，她大胆地说：“老身可以告诉你，江宁府尹忙什么大事。”</p>
小七妹和赵煦都看着她面带讥诮嘲讽的脸。</p>
“老身听说，金陵十六楼，江宁府尹占股五成，早在两月前就开始整顿号令秦淮河的大小花船，今夜的花魁赛事，收益尽归十六楼。”</p>
赵煦：“邓婆婆，这可不兴信口开河……”</p>
“老身没有信口开河，”邓婆婆转身从邓振庭的书柜中取出一封请柬来。</p>
“一个月前，我儿就收到了这封请柬，虽不是公文，却经由江宁府文吏由驿馆亲自传来。”</p>
赵煦将这封请柬拿在手里，和小七妹凑在一起细细翻看。</p>
请柬封面上是一幅水墨画，显然是秦淮盛景，上面有一座楼宇层叠的宫殿。</p>
小七妹一眼就认出来了：“这就是秦淮十六楼。”</p>
她曾和青鸾在花船的厢房里看到过，不会认错的。</p>
打开之后，只有八个大字：麻衣盛事，共点花魁。</p>
“我儿说，这封请柬除了他有，白塘县乡绅豪杰也都有。”</p>
“白塘县乃是江宁州府里不起眼的一个小地方，想来其他地方一定也都收到了。”</p>
麻衣盛事，共点花魁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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