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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,褚湉得了空闲,一人溜溜达达的步在长廊中。</p>
往日如烟,历历在目,她忽想起曾经皇帝在排云门前比试射箭,自己险些被载泽一箭毙命。</p>
又忆起跟皇帝赌气,失足落水,他当初那焦急又怜惜的目光。</p>
一朝扮作小太监,跑来给她读莎士比亚的着作。</p>
他们一起放风筝,写祈愿灯,燃烟火……</p>
真似恍如隔世,想想也已过去四五载了。</p>
这些年里,她虽在御前,却极少与皇帝讲话,每每无事便是要她退下了。</p>
至于他的后妃,褚湉无从接触,即便碰面都是极少。</p>
渐渐,她似乎放下了,当初撕心裂肺的难过都已过去,痛与不痛,她分辨不得,麻木不仁。</p>
只每每不经意的碰触到皇帝的目光,她只觉他眼中似蕴藏着无数心事,他不时露出的关切,也给她若即若离之感。</p>
如此,她便无谓了,只想安心过活,一概不问。</p>
微风徐徐,湖对岸的垂柳绿,百花红,那柳丝直垂荡在湖面,一派湖光山色,鸟语花香,秀丽景色堪比江南。</p>
而她,心里回荡的则是太后那专制,阴鸷的所作所为。</p>
出了长廊,她沿着昆明湖静静漫步,忽听不远处传来些许欢声笑语,便好奇着踏上了朱漆木桥。</p>
眼前的知春亭里,亭亭玉立着几个人,而亭里的人也是眼见到了她。</p>
褚湉思忖片刻,只好忙走上前去,福身请安。</p>
亭中正中央设了几案,宫女们提着香笼垂首立在周围。</p>
袅袅香风中,珍嫔换了件蓝底绡杜鹃花的氅衣,摘去了大拉翅,只绾了个寻常把子头,双手执着笔正在案上铺好的宣纸上写梅花篆字。</p>
褚湉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看了片刻,只想到了什么是妙笔生花,今日见着果然名不虚传,</p>
珍嫔说是才女也不为过,少时她停了笔,淡淡一笑,竟这般玲珑剔透,玉润可爱。</p>
“咱们闲来无事正在这里写些对联诗词,效仿一回文人雅士呢,我听闻你身为御前女官也是会学问的人,既然撞见了不如也加入咱们。”</p>
褚湉一听有些微窘,她算什么会学问的,和这些人相比她的脸面可就没地儿撂了,况且手伤不良书写,这样一来只得推辞道:</p>
“奴才只不过识得个把字,至于书写,那就是粗陋不堪了,珍主子如此说岂不羞煞了倾澜。”</p>
“倾澜姑娘是不是太过谦虚了!”</p>
褚湉看着闲闲坐下身,一脸嫌弃味的垣大奶奶,心平气和的向着她道:</p>
“大奶奶哪里话,奴才讲的是实情,拙字也恐污了各位主子的眼,那可万万使不得。”</p>
他心里头大概可以想到垣大奶奶下面要说的话,依她的性子,自己不写她不作罢,如此叫她丢人现眼的好机会,她绝对不会放过。</p>
“姑娘不是通晓文墨吗?就连钢琴都能弹上一弹,奉承的万岁爷如痴如醉的,莫不是你文墨极好,写出来将我们都比了下去,怕怪罪于你?”</p>
褚湉不急不躁,只得以不变应万变:</p>
“您抬举奴才了,奴才何德何能,认字已实属勉强,还是不要在各位主子面前露怯了,奴才的字有碍观瞻,反会扰了主子清赏。”</p>
垣大奶奶仰着下巴,咄咄逼人的紧盯着她:</p>
“你可是要坏了我们的兴致不成?让你写字就那么多托词,我不信,你这御前女官还写不出个像样的字来?”</p>
一直未开口的瑾嫔此刻声如蚊蝇的劝道:“我看她确实为难,要不就算了。”</p>
珍嫔由侍女伺候着在一旁净了手,笑道:</p>
“我不过一句话,到叫你们急赤白脸了,不写便不写,咱们玩咱们的,何必较劲动气,岂不辜负了这大好光景,垣大奶奶你说对不对?!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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