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暗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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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觉中，已进入初夏，紫禁城中最显活色生香的时节。</p>

养心殿寝宫的滴水檐下新挪来多盆茉莉，小巧玲珑的花朵正开得烂漫，那香味沁人心脾，一踏进宫苑便如置身花海梦域。</p>

褚湉正在滴水檐下边看花，边编着辫子，末了，用红绒绳一圈圈仔细绑着发梢。</p>

她的头发极黑亮，顺滑如缎，因此绑起头发很是小心谨慎，一旦松了些，马上整条辫子就分散开了。</p>

系上结，她轻手顺了顺那留出一寸来长的红辫穗子，也就是这时候，太后传召的口谕下来了。</p>

褚湉略略整理了下衣裳袍子，便出了养心殿如意门，往西朝储秀宫走。</p>

待到通传，门口的两名宫女打起秋香色缎子绣蝶戏牡丹图的锦帘，褚湉垂着首，从容地迈进殿去。</p>

熏殿的果香凝人，她闻着竟有了三分饿。</p>

太后坐在西间的梳妆台前，不久才下了叫起儿，此刻正由宫女们伺候着卸了沉重首饰，绾好了平时燕居时的盘发。</p>

想是年纪上来，她平日里极少再梳精巧的小两把头，常作盘发，或是架子头，亦或是戴钿子，大拉翅也梳，不过在寝宫里，就免去了坠人的首饰，只簪鲜花和一些珠翠点缀。</p>

褚湉过来，含笑给太后行礼问安，太后在镜中看见她窈窕之姿，声音又清甜柔和，到底升起几分忧虑。</p>

皇帝年轻，身边成天介随着一朵花似的可人儿，她真有些忧心此女有什么攀附之心，更操心起静芬来。</p>

听得太后免了礼，她才起身，这时由小娟子捧来首饰匣子，太后只瞟了一眼点点头。</p>

“你见过我那二侄女了，就是喜子，你觉着怎么样？”</p>

褚湉想不到有此一问，心里打鼓，微微一笑道：“奴才身份低微，如何敢随意评判起静芬小姐。”</p>

小娟子取来一对金嵌碧玺顶珍珠耳环，正伺候着佩戴，太后这时笑道：</p>

“我不过是想听听你们的眼光，无碍，你说就是。”</p>

褚湉想了下，道：“二小姐温和贤静，奴才只看气质上，想是读书识礼，敦厚稳重之人。”</p>

“不错，我这个侄女……就是老实，只这一点，就足够了。”</p>

话音刚落，就见太后吃痛地啧了一声，小娟子吓得一哆嗦，扑通跪下求饶。</p>

不知今日怎地，那耳环她戴了许久都未戴上，稍稍用一点力便刺痛了太后，她越想越怕，太后自朝会回来就面色不豫，偏偏撞在这上头，料想自己小命今日便要交代在此了。</p>

太后登时不见了往日温和，脸色铁青着，厉斥道：“不中用的东西，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！我往日里待你们太好了些，就越发的不知起轻重来，横竖就该打死！”</p>

小娟子吓得哭求不得，不停的磕起头来。</p>

褚湉也着实吓了一跳，遂瞬时清醒过来，忙过去近前，柔声道：“老祖宗不必跟她们置气，身子重要。”</p>

她说着往首饰匣子里一瞧，心生一念，伸手拣了一对金耳针串珍珠翡翠坠角的耳坠子来。</p>

“老祖宗今日穿着绿色儿的氅衣，又梳了再简单舒适不过的盘发，发饰过多反而累赘又不轻省，可点缀少了，不免清淡了些，您试试这对耳坠子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