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救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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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爷正虚弱，怕再经不起别的。”</p>

褚湉愣了下，料想是有关昨晚之事，便应声前往寝宫。</p>

一众太医从身侧默声经过，褚湉略略停了停才缓步踏进东梢间，打帘子进来，东稍间里中药气味扑鼻而来，既香又苦，条案上掐丝珐琅嵌七色宝的西式座钟默默转动着指针。</p>

皇帝倚在“又日新”匾下的床榻上闭目养神，他的嘴角柔和而特别，就算不是在笑，也是自然地微微上扬。</p>

褚湉想起自己被他拉了一整夜的手，心里发窘，脸上腾地热了起来，却也顾不得，于是轻声福身问安。</p>

皇帝听得来人，缓睁开眼睛，一看之下却是她那张微有羞赧画地的脸。</p>

一时间似是被她感染了，也不自觉的尴尬起来，低声咳了咳才命她平身。</p>

褚湉忍不住率先打破这别扭气氛，恭顺着开口问询：“不知万岁爷召奴才来所为何事？”</p>

皇帝正了正色，却眼神疲惫，依旧病容未退。</p>

“昨晚朕不省人事，必定悖言乱辞，举止无状了。”</p>

褚湉被问得并不意外，想必齐顺早已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了，可特意又来问她，大概是又要她不愧于屋漏。</p>

于是便没作他想，诚实答：“万岁爷烧得神志不清，但凡有也实属正常不过。”</p>

皇帝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，梦里他被人塞进那顶八人抬小轿，轿子里头黑洞洞的，伸手不见五指。</p>

他哭喊，踢打，使出浑身解数，却如何都出不得去，他知道自己就要被抓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大笼子里头，这一去，怕是永远也不能家去了。</p>

他看到阿玛和额涅恸哭哀泣，两人双双瘫倒在地，如同抽了魂魄的尸体一般，任凭旁人如何扶都扶不起。</p>

他吓哭了，阿玛和额涅是不是都已经死去了？不然，他们怎么不来救自己？</p>

他用小手胡乱抹着鼻涕眼泪，他想回家！</p>

想阿玛带着他去西山看巴图鲁们围猎，想阿玛把他抱在臂弯里去太液池看冰嬉……</p>

他还想额涅手里的拨浪鼓，额涅的怀抱总是那么暖和，她抱着他，哄他睡觉，手上摇着拨浪鼓，嘴里时常唱着：</p>

悠悠扎，巴卜扎，小阿哥啊，睡觉吧！</p>

你阿玛出兵伐马了，小阿哥在家等着吧！</p>

大花翎子啊，亮白顶子啊，</p>

挣下功劳是咱娘俩的啊！</p>

他在泪水模糊中睡着，直到三声响彻天边的静鞭之声传来，那声音犹如划破苍穹的惊雷，吓得他清醒过来，浑身发抖地堵上耳朵。</p>

他自小就怕打雷，那时候赶上雷雨天，都是额涅把他护在怀里，而今，再没人可护他了……</p>

可就在惊慌错乱中，他突然感觉一只柔软又温和的手拉住了自己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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