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我不是扫把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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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家到舅舅家十里路，那时候村与村之间都是土路，一路上经过了树叶落尽的光秃秃四个庄子就是一目了然的麦田。</p>

庄子里有土狗，我从家里带了一截一米多长木棍以防不时之需。</p>

没有挡眼庄稼，阿爷对此还是放心的，因为我常常一个人去河边放羊。</p>

路虽是土路但很平坦，给舅舅们送的这一锅豆腐是十二斤的豆子，做出来豆腐至少有六十斤，这样一家就是三十斤。</p>

我先去的是小舅舅家，小舅舅是工人，在外省工作，过年了会来家，把平日里不休的假日聚在过年一起休。</p>

他家有两个男孩都比我大，小舅母并未因我是女孩而对我心生欢喜，而是满脸的嫌弃！</p>

小舅舅还好，问我冷不冷，累不累，要不要在他家玩一天再走，我摇头拒绝。小舅舅亲热的把家里炒花生，炒瓜子，花生糖抓给我吃，并把我的破棉袄口袋里装的满满的。</p>

小舅舅找来圆竹篦子把我送来的一盒豆腐给合了下来。</p>

然后去他家仓房搬出一口袋花生放在我的板车上。</p>

此时，小舅母的脸阴沉似水，嘀咕道：“吃一盒豆腐比买的还贵！咱又不是买不到！”便不再搭理我。</p>

我告别了他们往大舅舅家去。</p>

小舅舅一年只能回家两趟，在家的日子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个月。</p>

小舅舅自觉亏欠小舅母，也没有出言制止她说的话，更没有出言留我。</p>

我的心已经麻木。</p>

小舅家与大舅家相隔很远，中间隔两排房舍，还有一处宽大的打谷场。</p>

因为放假了，打谷场上聚集了很多小孩在玩闹。</p>

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子应该是这群小孩的孩子王，应该十多岁了，鹤立鸡群的存在。</p>

他看着我拉着板车，车上有一盒豆腐，一袋花生，还有一个空木盒和包布就高声叫嚷：“大家快看呀，这是小响和小康两家的穷逼亲戚，又是来蹭花生吃的。这个顾家扫把星，小康的姑姑就是她给一克死的。</p>

瞧瞧她穿的啥玩意儿，黑布棉袄！啧啧，那裤子屁股蛋上还补了两个圆圆的补丁？人家只长一个屁眼，她却长两个？”</p>

“哈哈哈！”</p>

打谷场上飘起一阵小孩子们的嘲笑声。</p>

“大家都跟着我喊：扫把星！叫花子！”</p>

我不理会他们，径直地拉着板车向前走，并低头寻找土疙瘩，光滑平坦的打谷场连溜子大的土渣都没有！</p>

终于，我在打谷场的边缘看到了一枚比鸽子蛋大的一块坚硬无比的土疙瘩。</p>

我以膝盖为板车的支撑点，然后对准那孩子王掷去，虽然有一百米远的距离，但并不妨碍我的目的！</p>

心中出了一口恶气，把板车轻飘飘的拉到大舅家，大舅母很是热情的把我迎进院子里，</p>

并指使大表哥把我送的豆腐给合了过去，把腾出的木盒和包布放在板车上。</p>

大舅舅给我搬了一袋子花生，又给我倒了小半袋子绿豆面做的面皮放在板车上，并要替我送回去，留我在他家玩到过年再回家。</p>

我同样摇头拒绝。</p>

这时就听到院墙外由远及近的鬼哭狼嚎声及叫骂声。</p>

这是找后账的来了。</p>

孩子王的母亲一进院门就吵嚷着让大舅母看她孩子的额头，一个鸡蛋大的包像刚长出来的犄角，红红的，边缘发紫。</p>

那胖子不停地哀嚎，他母亲指着我鼻子骂：“龟孙子！扫把星！小祸害!克死了娘，来到这里还祸害我家的孩…”</p>

那妇人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骂个不停。</p>

我一把抽下板车上的打狗棒，指着那妇人道：“我不是扫把星！”</p>

大舅母喝道：“要死了，把棍放下，还没到家就给我惹事！瞧把人家打的？用什么打的？</p>

婶子，他这疙瘩不像是棍打的？再说了小然虚岁才九岁…”那妇人虽然年轻，但辈分长。</p>

“哝，是用这个砸的！你知道她哪里来的大力气？都走老远了，她还能砸到我儿一下子！”</p>

最后大舅母赔十个鸡蛋告终，并警告我，以后都莫要来她家了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