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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到了肯定的回答,宋云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。</p>
她已经明白了谢悄的计划。</p>
各国皇室对精美的刺绣服装有着极高的需求,自从陆画师的巡回展开启后,同步展览绣品也备受关注,经过陆画师的宣传,华夏的刺绣再度风靡欧洲,在平民中也掀起了刺绣热。</p>
所以威尔逊夫人在收到宋云矜的第一批刺绣后,立刻提高了价格,又下了一批订单。</p>
而谢悄的方法更加粗暴。</p>
从法国人手中购入刺绣机,在华夏找工人生产绣品,下一步就能转手运出华夏,收割不同国度的财富。</p>
法国人显然也是看到了华夏庞大的劳动力,又看到了谢悄在经商方面的能力,所以才决定和他合作。</p>
哪怕许封斋之前给出合作条件再丰厚,法国人依旧舍不得拒绝谢悄提出的建议。</p>
既然是合作方,自然要彼此照拂,运送机器需要用到余家的航运,这码头自然就不需要管制。</p>
由另一方面而言,法国人等于放弃了织布机在华夏的市场,转变了占据的领域。</p>
但这一切对他们来说,都只是暂时的。</p>
宋云矜道出心中的另一个困惑:“法国完全可以自己在华夏直接开厂,为何必须要同你合作?”</p>
“与其辛辛苦苦自己去做,不如找个可靠的人,自己轻轻松松收钱。”</p>
这句话倒是说对了,日本人打算用这个方式垄断华夏的经济,但是这些年过去,进展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快。</p>
说到底,还是要自己人才懂自己人。</p>
“你就是他们选定的最可靠之人。”宋云矜的面上并未有半分舒展。</p>
“你送的那几份合同,让法国人不再信任许封斋。权衡之后,我是他们最适合的选择。”宋云矜给的那几份合同,是许封斋和日本、英国、德国等国签订的合作合同。</p>
合作其实没有任何问题,但厚此薄彼这种行为却令法国人极度不满。</p>
“那么,七爷打算如何实施这份计划呢?”宋云矜问。</p>
“先从江浙一带开始。”这里是他的地方,一切更好掌控。</p>
“和英国人买机器,和法国人合作卖刺绣。”宋云矜缓声道,“谢七爷在生意场上果然了得。”</p>
谢悄终于注意到了她异样:“阿姐,你觉得不妥?”</p>
“你知道全国有多少绣娘吗?”宋云矜并不打算听到他的答复,“又或者,你知道沪上有多少个绣娘吗?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成为绣娘吗?刺绣机的出现,只怕会断了他们的营生。”</p>
宋云矜在法国留学时见过,刺绣机绣出来的花样,没有手工制作的精美,可是用在平民身上,这些足够了。</p>
刺绣机进入刺绣行业,就等于在抢绣娘们的饭碗,堵死了他们补贴家用的渠道。</p>
“机器代替人工,是未来的趋势。”谢悄以为她会理解自己的用意。</p>
宋云矜当然明白,就像织布机器的出现,代替了手动织布机,汽车、火车的出现淘汰了马车,世界在发展,新的技术势必会替代旧技术。</p>
“换做其他国家,这无疑是一件好事,但现在的华夏,千疮百孔。”宋云矜道明自己的想法,“纺纱厂的出现,没有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,大批平民反而失去了保障。如果现在再将刺绣机引入,只怕生意没有做成,国人的日子反而更难。”</p>
“因噎废食,不就是另一种固步自封?”谢悄反问道,“世界在动,自己却停滞不前,最终会被踩在最底层,任人奴役,大清的教训还不够?”</p>
“你能保证做了这件事,就一定会得到你预期的效果吗?”宋云矜很确信,“没有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保证。”</p>
“所有尝试都是为了寻找一条最适合的路,尝试有失败,牺牲也在所难免。”谢悄皱紧了眉,“顾忌过多,只会陷入自我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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