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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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斗士，但他不是傻子。</p>

他势单力薄，只得涨红了脸，沉默坐着，孤独承受。</p>

他的同窗连忙起身，朝着众人拱手，试图平息众怒。</p>

众人却“得理不饶人”，继续说着。</p>

就在这时，下方一声锣响。</p>

一人大喊道：“涂山临西先生、晚林先生、空壁先生亲笔信，为感念德妃娘娘之仁厚恩德，及胶东郡王向学之心，遂一改旧愿，定于正月十八，于国子监举办迎春宴.....招收嫡传弟子五人......届时，不论王侯将相、贩夫走卒，未及冠者皆可报名......亲笔信原文誊抄于此，诸位可观，有意者，来国子监报名！”</p>

随着他的动作，身后四人将一张誊抄的大白纸用浆糊贴在了国子监外的布告栏上。</p>

那边话音刚落，生怕众人直接跑了的茶肆掌柜就充满经验地大喊道：“诸位莫慌！小的已命人誊抄，稍后便送达诸位桌前！”</p>

但这时候，茶肆里的人却都懵了。</p>

感念德妃娘娘仁厚恩德？</p>

感念胶东郡王向学之心？</p>

说好的深宫蠢妃恃宠而骄，文坛泰斗接连三个大逼斗呢？</p>

说好的读书人扬眉吐气，傻皇子沦为笑柄呢？</p>

最关键的是，他们刚刚还拿着这个对一个年轻人一顿输出，骂得人家抬不起头，但现在，刚才骂得有多爽，现在脸就有多疼啊！</p>

“端叔，你说的是对的！”</p>

一个同窗激动开口，并且刻意提高了音量。</p>

四周众人都不吭声了，看着眼前的茶盏和茶点。</p>

年轻人却殊无喜色，慢慢地端起茶杯，缓慢仔细地将茶杯里的茶汤喝得干干净净。</p>

然后从怀中掏出钱袋，缓慢而仔细地数出了四枚铜钱，放在桌上，看着几位同窗，“多谢诸位邀我出来，我还是回去温书了。”</p>

说完他便站起身，目光平静地看过场中，满场众人无一人敢与之对视。</p>

他迈步，走出了茶肆，走回了国子监。</p>

他要回到自己的小屋中，回到圣贤的教诲前，对这个纷乱的士林文坛，没有丝毫的留恋。</p>

等他走了，茶肆之中的声音才渐渐重起。</p>

“其实，我也觉得，德妃娘娘连续三次遣使登门，不可谓不诚，每次都未仗势欺人，不可谓不仁，既诚且仁，先前士林之言有些太过了。”</p>

“不错，明明是一桩虔心求学的美谈，怎么就变成了这个说法，有些人的想法实在是搞不懂。”</p>

“彼其娘之！先前就你们二人骂得最厉害，现在开始装好人了是吧！”</p>

“这位兄台莫要血口喷人，我等只是被蛊惑了！”</p>

“对！就是被你们蛊惑了！”</p>

茶肆之中，喧嚣渐起，闹剧频出。</p>

李知义的几个同窗对视一眼，心头竟也忽地生出一种鄙夷和无趣之感，这样的士林，这样的文坛，有什么好厮混的。</p>

“要不我等也回去温书吧！”</p>

“同去！同去！”</p>

他们这些年纪大的，无非就是扭转了心中对德妃，对胶东郡王的印象而已，但对于另一些人，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子侄年纪正合适的，则是立刻欢欣鼓舞了起来。</p>

“犬子今年正好十五，天资聪颖，正想拜入名师门下，没想到如今竟有了这等机会！”</p>

“我那堂侄如今也正十四，勤学好问，若能拜入涂山三杰门下，与那么多大儒高官们做师兄弟，这辈子就稳了啊！德妃娘娘干了件大好事啊！”</p>

“尔等还没想到另一层，三位老先生如此言语，这胶东郡王肯定入门是稳了，届时同进之人，那就是皇子伴读啊！”</p>

“嘶！有道理！这是给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一条通天坦途啊！”</p>

“不愧是德妃娘娘，原来她不仅想着胶东郡王，还想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呢！”</p>

“可不是么，据说德妃娘娘也是起于寒微，无怪乎能够多为我们着想，想起来当初在泗水州，据说她也做得十分不错，让那些嚷嚷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言官都无话可说。”</p>

“哎，我先前还跟着那些无知之人嘲讽过她，我悔过。”</p>

“我也是，今后再有谁在我面前说德妃娘娘坏话，我直接问候他全家！”</p>

短短个把时辰，风向尽转！</p>

德妃和胶东郡王，就从人人嘲讽的对象，变成了人人赞颂的存在。</p>

这是涂山三杰在用自己大半生积累下来的名声背书，这是德妃娘娘一直的好口碑奠定的民意基础。</p>

这也是夏景昀又一次为德妃一系力挽狂澜的结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