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7 咱这辈子，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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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禁城外紫金山，钟山龙蟠石头虎踞，近可望三国时候雄主孙权之蒋陵墓，远可眺扬子江畔。</p>

山巅之上还有许多前朝佛寺遗迹，尤其是南北朝时，南朝萧梁崇信佛教，于紫金山沿线广修庙宇，气势恢弘富贵万千，或于山顶或于溪边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。</p>

即便如今早已荒草丛生满目荒凉，但身处其中亦能感受到几分当年的震撼。</p>

“想那梁武帝，也算一代豪杰，可到了晚年不修德行，居然宠信佛教！哼，信这有鸟用？他信了一辈子，供奉了一辈子，天下的好处恨不得都给了佛爷，可最后呢？”</p>

“让自己儿子活活给饿死了！那时候，哪个佛爷鸟他了？求神拜佛有鸟用？自己糊弄自己！”</p>

山间崎岖的道路上，老爷子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而行，目光落在山间那些隐落在草木之中的石刻上，有感而发。</p>

“皇爷，您慢点！”朴不成搀着老爷子的胳膊，小声说道。</p>

老爷子瞅瞅他，难得温和的开口，“你也一把岁数了，自己走这山路都费劲，还搀咱干啥，这些事让他们年轻的人来！”</p>

“这等美差，奴婢可舍不得让给旁人！”朴不成笑道。</p>

“也对！”老爷子笑着点点头，“以后，你想搀咱，也未必有多少次机会了！”</p>

一行人，缓缓登上山顶。</p>

随从的太监们赶紧在山上布置桌椅，热茶，布下屏风挂上挡风的毡毯。</p>

“别挂那些劳什子，挡着咱看风景了！”老爷子没有坐，不让人挂上挡风的毡毯，背着手微微前倾着身子，眺望愿望。</p>

“那边！”老爷子指着山脉的北麓，“咱和皇后的陵在那边，对吧？”</p>

朴不成眯着眼睛望望，“回皇爷，正是！”</p>

老爷子继续仔细的看着，看着周围的山峦，景色，脸上露出几分喜悦，“咱还从没这么好好看过以后埋身子的地方！”说着，大笑起来，“别说，后有靠，上有罩，前有挡，依山傍水的还真是块好地方！”</p>

这话，旁人不敢接口！</p>

自古以来，皇家陵寝哪有不是好地方的？</p>

“这谁选的来着？”老爷子侧头琢磨一阵，“哦，当年刘伯温选的地儿。当初咱还跟他说，不过是埋死人的地方，哪有那么多讲究？”</p>

“咱征战天下时，前朝皇上的陵看了不知多少，大宋的大唐的，什么南唐五代见多了。选的地方再好，建立的再好，到最后还不是让人都给扒了，骨头渣子都掏出来啦？”</p>

“天下哪有不灭的王朝呀！”</p>

这话，周围人更不敢接话。</p>

“咱记得当时刘伯温和咱说，陛下，就凭您驱逐鞑虏，再造中华的功绩，就没人敢动您的陵寝！”</p>

“呵呵！”说到此处，老爷子笑起来，笑得十分欢畅，“人老了，就总惦记这点身后事，咱也不能免俗。不过呀，咱是想好了，死了之后，不整那些什么金的银的随葬品，也不惹人惦记。就简简单单的，让咱和皇后还有太子，安安稳稳的在下面躺着！”</p>

随后，他又伸头朝远处望望，指着远处山林间，山峦的斜坡上，若隐若现高大的石兽石碑，问道，“那是？”</p>

“那边都是功臣墓！”朴不成低声道，“都是您特旨葬在钟山一面的功臣！”</p>

“哦！”老爷子微微点头，“中山王徐达、开平王常遇春、歧阳王李文忠、江国公吴良、海国公吴祯、皖国公仇成，黔宁王沐英，巩昌侯郭兴，...........”念着，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温和起来，“都是咱当年的好兄弟，以后在地下也有人陪咱说说话！”</p>

说道此处，又忽然大笑起来，“哈哈，就算是阎王老子要寻咱的麻烦，有咱这些兄弟在，他也要掂量掂量！”</p>

山巅上，满是老爷子的笑声。</p>

“前几日！”老爷子继续开口，“咱大孙问，皇爷爷若是颍国公傅友德这病扛不过去了，是不是要赐葬钟山，守着皇陵？”</p>

“咱想了许久！”老爷子微微皱眉，“还是算了吧！他傅友德虽然有功于国，但毕竟不是咱淮西人。嗯，到底还是隔了一层呀！”</p>

说到这，老爷子的谈性忽然没了，慢慢转过身，走到另一边，俯瞰应天城中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