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2 听话，回家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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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密林，便是无边无际的雪原。</p>

北疆的冬日，总是很矛盾。</p>

风很冷，阳光却有些暖，那些雪地上折射出来的光，却格外刺眼。</p>

“咳！咳！”</p>

蓝玉骑着马，刚想抬头沐浴下冬日的阳光，胸中却翻江倒海的咳嗽起来。</p>

“噗！”</p>

他厌恶并且暴躁的吐出一口鲜血，然后看着擦嘴时，沾在手掌上的鲜红，破口大骂。</p>

“就这么不想在老子肚子里呆着，非要出来冻成冰？草你奶奶的，滚，不想呆就滚，老子这辈子求过谁，你娘的！”</p>

接着，他从马鞍上摘下装着烈酒的袋子，狠狠的灌了几口。</p>

胯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暴躁，乖巧的迈着脚步，不敢发声。</p>

“跟着老子亏了你了！”</p>

蓝玉轻轻抚摸着战马脖颈上的鬃毛，“咱爷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，可毕竟袍泽一场。老子不仗义了，临了临了，想死还要带着你。”</p>

“可不带你也不成阿，老子靠两条腿能走多远？”</p>

“咳！咳！”蓝玉又咳嗽起来，继续骂道，“日你娘的，要死就赶紧死，没完没了的咳嗽，恁烦人！”</p>

随后他又擦下嘴角，接着对战马说道，“不过你放心，你死不了。为啥呢，老子去寻个大点的胡人部落，进去快活的厮杀一番，要是死了，你就成了他们的战利品。鞑子纵有万般不好，可有一点顶好，对马不错！”</p>

说到此处，蓝玉抬头闭眼，感受阳光在脸上流淌，“小时候，我想吃肉想疯了，就偷杀了别人家的骡子。我爹回家骂我，说我是个畜生。人多暂也不能吃干活的牲口阿，那是给咱们干活的呀！”</p>

胯下的战马不知听懂没有，大耳朵忽闪忽闪的晃动。</p>

“咳！咳！”</p>

蓝玉又咳嗽了几声，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柔和起来，“马儿呀，你说人有下辈子吗？”</p>

“我想是有的，过去的老人们说，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呢！就算不带着，今生所念念不忘的，多半是上辈子牵挂的。”</p>

“老子这一生，有啥牵挂呢？”</p>

“没啥了，吃过，喝过，牛逼过。”</p>

“杀过，狂过，日过！呵，男人这辈子能干不能干的事，老子都做过了！”</p>

“老子现在，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，痛快的战死。免得病成傅老哥那副模样，让旁人跟看窝囊废似的怜悯！”</p>

可能是眼角有些痒，蓝玉带着裂痕的手指，抠抠眼角。</p>

然后，他爽朗的咧嘴一笑，嘴里怪模怪样的唱起，那晚在秦藩士卒那里学来的老腔。</p>

“秦时明月，汉是关！”</p>

“万里长征，人未还！”</p>

“但使龙城，飞将在！”</p>

“不叫胡马，度阴山！”(强烈推荐赵牧阳版)</p>

雪原中，蓝玉的歌声，飘出好远。</p>

~~</p>

忽然，胯下的战马停住，耳朵晃，尾巴帅，大眼看着前方充满了亲近和热情。</p>

前方，一队人马，因为疾驰而来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。</p>

“蓝帅，您老真能溜达阿，追您小半天了！”傅让在马上笑道。</p>

蓝玉目光一滞，悻悻的骂道，“他娘的，你们来干啥？”说着，使劲的拽着缰绳，对胯下战马命令，“走！”</p>

律！</p>

可是，平日乖巧听话的战马，只是鸣叫一声，继续停在原地，看着傅让那边。</p>

“咦，他娘的，你也不听老子的话？”蓝玉大骂，继续拉拽缰绳，“走！”</p>

律律！</p>

战马叫着，摇头，不动。</p>

“你他........”</p>

“蓝帅，没用的！”傅让笑道，“您骑的，是末将驯了好几年的战马，您说他听您的，还是听我的！”说着，手指伸进嘴唇中，咻咻两声呼哨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