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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……？”阿嬷愣了一下，“你怎么啦……？”</p>
“咳咳！我……”许家华大声地清了清嗓门，“阿嬷！我今天有朋友来做客，我要请他喝饮料的！”</p>
“饮料……？”阿嬷有些怀疑地眨了眨眼，“阿华，你怎么忽然有钱了？”</p>
“哎呀！”许家华的声音又小了下来，“阿嬷！你别管啦！你快给我饮料呀！”</p>
“那……那你要糖水吗？”阿嬷指着一旁皱皱巴巴的塑料瓶子说道，“一角一瓶哦。”</p>
“糖……糖水怎么能行？”许家华一直攥着手里的硬币犹豫着，几秒之后，扭头看了看一旁精致的小玻璃瓶，“阿嬷！我要那个！我要可乐！”</p>
“可乐……？”阿嬷吓了一跳，“阿华啊！可乐五角钱一瓶的哦！你平常吃饭才……”</p>
“哎呀别管啦！”</p>
许家华赶忙递上自己的硬币，从阿嬷手中换了两个玻璃瓶的可口可乐，然后拉着我跑掉了。</p>
远远的，我听到阿嬷还在后面大喊：“阿华，记得把瓶子退回来哦！”</p>
“知道啦阿嬷！”</p>
我们坐在桥墩上，捧着手中黑漆漆的水，谁都不敢喝。</p>
这瓶黑水在我手中滋滋作响，我的心也在滋滋作响。我似乎和瓶子里的黑水没什么区别，离开瓶子之后就会落入别的肚子。</p>
“夭寿啦……可口可乐……”许家华把玻璃瓶拿到眼前仔细地盯着，“这么奇怪的，还冒小泡哦……”</p>
我没有听他的话，只是在心中盘算着我到底该怎么开口。</p>
虽然我有无数个问题想问，但是那句话还是要先说……</p>
“对……”</p>
“对不起啊，郑应雄。”许家华盯着玻璃瓶说道。</p>
“哎……？”</p>
“我是说平时问你要钱的事情啦，刚才你也看到哦……”许家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，随后露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容，“我家里没有人，晚上肚子饿得咕咕叫，如果没有你每天的五角钱，我连菜包子都吃不上啦，谢谢你这两周一直请我吃饭。”</p>
听到他说完这句话，我感觉他的气味比原先更加好闻了。</p>
虽然我的生命停在了八岁这一年，但我却在「牢狱」里度过了五年的时间。</p>
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。</p>
这几年的经验告诉我，想要和别人沟通前，一定要注意对方身上的气味。</p>
这世上每个人的气味都很复杂，但我只害怕两种气味，一种是像万伯伯那样极其难闻的气味，一种是像其他家人那样几乎闻不到的气味。</p>
可是许家华身上的气味一直很好闻。</p>
如今的我也已经学会如何了解一个人了，不需要看他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，也不需要看他的衣服是不是脏乱，只需要闭上眼睛，用心去感受他的气味。</p>
“许家华，你可以跟我实话实说的。”我歪着头问道，“为什么一定要说是「收保护费」呀？”</p>
“哎呀……这样比较像大哥哦。”许家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但是我已经认可了你的人品，以后不会再把你当小弟啦！”</p>
我们俩坐在傍晚酷夏的河边，看大人骑着自行车飞过，听着蝉唱歌。</p>
“许家华，我不想当小弟，我能和你当一天朋友吗？”我问。</p>
“当「一天」朋友？”他眨了眨眼，“这是什么问法的，我们以后都可以当朋友啊！”</p>
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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