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无法逃脱洛司首的视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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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帮废物!”楚凤歌冷哼一声。</p>
紧接着,他从抽屉取出纸笔,迅速默写下顾旭在陆氏废墟“百花诗社”所作的几首咏梅诗篇,递至下属手中。</p>
“下次你们给我拟的诗,务必达到此种水平!”楚凤歌指着纸上三首咏梅诗,对下属道。</p>
下属们定睛一瞧,皆愣在当地。</p>
纸上的三首诗作——无论是“墙角数枝梅,凌寒独自开”的清幽孤傲,还是“冰雪林中着此身,不同桃李混芳尘”的卓尔不群,亦或是“待到山花烂漫时,她在丛中笑”的豪放洒脱,均是他们仰望不及的高度。</p>
“楚大人,这些诗作……出自哪位名家之手?”为首的徐三试探问道。</p>
在他眼中,能写出如此水准诗篇之人,想必早已名震四方,说不定就是大齐遗世中某位门生众多的文学巨擘。</p>
“无名小卒罢了。”楚凤歌面无表情回应。</p>
他可不愿为顾旭扬名。</p>
“给你们三天时间,”稍作停顿,楚凤歌续道,“三天后若写不出同等水平诗作,你们下月俸禄便没了。”</p>
言毕,楚凤歌转身离去,片刻未留。</p>
只留下一众下属呆立原地,盯着纸上的诗作,愁眉苦脸。</p>
“楚大人,您真是难为我们啊!”</p>
…………</p>
与此同时。</p>
在废土管理局另一间屋内,上官槿正席地而坐,全神贯注阅读一份文件。</p>
她目光久久停留在“沂水废土管理局经理顾旭成功破解陆氏废墟闹鬼事件,并成为‘惊鸿笔’新主”这段文字上。</p>
顾旭获“惊鸿笔”认可——此事虽未正式载入废土情报,但在废土管理局高层、乃至大齐遗世权贵中并非秘密。</p>
大齐皇帝在从洛司首处得知此消息后,并未加以隐瞒,反而有意泄露,似欲让整个废土世界皆知,一颗平民出身的新星正在崛起。</p>
“真是不可思议!”在阅完文件内容后,上官槿由衷感叹。</p>
不久前,顾旭在“温故壶”幻境中的表现,她仍记忆犹新。</p>
一方面,顾旭那家伙确有几分俊逸,而上官槿恰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,素来欣赏除楚凤歌那花瓶之外一切养眼之物——</p>
譬如星辰璀璨的夜空,譬如初春的洛河,譬如昭宁公主那凹凸有致令人艳羡的身段,譬如顾旭眼角眉梢那清新干净的少年感。</p>
另一方面,顾旭在桃源镇中一次次出人意料的巧妙应对,也给她留下深刻印象。</p>
然而上官槿未曾料到,短短一个月间,顾旭竟从一名不起眼的二流生存者,成长为如今模样。</p>
“难怪司首大人对他如此看重!”上官槿心中暗道,“此等天赋,此等机遇,确非凡人所能企及。”</p>
就在这时,废土管理局司首洛川悄然出现在屋内。</p>
“小槿?”</p>
“见过司首大人。”上官槿连忙起身,对洛川行礼。</p>
“胶东行省崂山遗迹将于明年正月开启,”洛川淡然道,“按理说,只有胶东行省境内的神机营预备役成员方有资格前往探寻。但我从莱州镇镇长时磊处争取到一个名额。</p>
“到时你也一同去崂山寻找机缘吧!”</p>
闻此言,上官槿心头一阵欢喜。</p>
她清楚,崂山上曾有飞升仙人遗留洞府——仙人遗物,自是非凡,对她今后修炼定有极大助益。</p>
不过她仍低首,柔声道:“司首大人,您不考虑楚师兄吗?他素来好胜,若错过此次机会,恐怕会非常生气……像我,只希望废土管理局和和睦睦……”</p>
“楚凤歌心态崩了,”洛司首淡淡打断她,“他此刻把自己关在静修室内,怎么劝都不肯出来。”</p>
“心态崩了?怎会?”上官槿颇感惊异。</p>
在她印象中,楚凤歌向来傲娇自负——哪怕遭遇再大挫折,哪怕在“论道之境”被剑阁苏笑一剑击败,他也豪言壮语“你给我等着,我定会赢回来”。</p>
心态崩塌之事,怎会发生在其身上?</p>
“只因他体验到了梦想破碎,以及彻底的绝望,”洛司首淡笑回应,“不过,你那楚师兄素来狂妄,偶尔受些打击,对他来说也算好事——权当磨砺他的性子吧!”</p>
…………</p>
昭宁公主府位于洛河南岸。</p>
依山傍水,风光秀丽,与金碧辉煌的紫宸宫遥遥相对,是洛京城中一片罕有的风水宝地。</p>
此刻,被誉为“洛京第一美人”的昭宁公主萧琬珺正端坐大堂桌后,处理废土政务。</p>
只见她素面朝天,头戴巾帼,长发梳成男子发髻,身着一袭简约男式长袍,配上浓眉、利目,使其周身散发出英气。</p>
而她那花容月貌,以及胸前傲人曲线,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韵味。</p>
“你们这次的工作,做得实在糟糕!”她指着桌上文件,对面前下属厉声训斥,“你们自己看看,本宫让你们搜集的情报,究竟遗漏了多少细节?</p>
“你们只告诉本宫,这个名叫顾旭的少年成为惊鸿笔新主——他的来历呢?资质呢?所掌握的秘术和武学呢?过往任务经历呢?”</p>
“唉,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?只会混口饭吃。”</p>
她言语间,下属们皆恭顺低头,不敢插话。</p>
尽管昭宁公主并无修炼资质,仅为一介凡人,但她凭自身智谋与手腕,将大齐残存秩序治理得井然有序,故而在废土世界中颇具威望。</p>
“公主殿下所言极是,”待她话语落下,下属们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,“我等搜集的信息确实存在诸多疏漏。即刻遵照您的指示,深入挖掘有关沂水废土管理局经理顾旭的资料。”</p>
昭宁公主微微颔首。</p>
“然而,你们的工作并非毫无可取之处,”她稍作停顿,语气忽转,严肃面庞上绽开一丝浅笑,“至少,将这份情报送达本宫的速度,远超本宫预期。”</p>
她的笑如暖阳融雪——化解了目光中的犀利,驱散了空气中的冷寂,仿佛驱逐严冬,提前带来春日的生机盎然。</p>
下属们愣了刹那,旋即默契垂首。</p>
尽管他们已非首次目睹昭宁公主的笑容。</p>
直至今日,这摄人心魄的笑容,仍令他们不敢抬头直视。</p>
“去吧,”昭宁公主笑容瞬逝,淡然下令,“期待你们此次带回的结果,能让本宫满意。”</p>
“遵命,殿下。”下属们立刻恭敬退去。</p>
待众人离去,昭宁公主深吸一口气,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揉按太阳穴。</p>
在执掌大齐世俗事务这些年,她已熟谙驾驭下属之道——</p>
先以言辞贬抑,以挑剔眼光指出他们工作中的谬误,令其惶恐自责。</p>
继而稍展魅力,给予些许微不足道的赞赏,或描绘美好愿景,使他们明白,只需稍加努力,便能得到她的认同。</p>
此等手段,昭宁公主屡试不爽。</p>
然而,既要处理政务,又要协助废土管理局整理文献,还需如此与下属斗智斗勇,她亦感身心疲惫。</p>
毕竟她只是凡人,无法如修行者般迅速恢复精力。</p>
“顾旭……”</p>
她凝视眼前资料,口中默念这个名字。</p>
她清晰记得,不久前,她在废土管理局一份晋升考核理论试卷上见过此名——她是出题人,顾旭是答卷人。</p>
因废土管理局司首洛川曾明确提出,要求她出题具有足够区分度,能甄别不同知识层次的人才。</p>
故在基础题目之外,昭宁公主凭借广博学识,设计诸多艰涩刁钻考题——涵盖天文地理、风水秘术、占卜预测、符文阵法、神器炼制等冷僻知识。</p>
这些题目,曾令无数考生苦不堪言,甚至有将试卷摔向她脸上的冲动。</p>
至今,昭宁公主收到的大多数试卷中,这部分题目几乎一片空白。</p>
也有考生在答题区留下让她啼笑皆非的文字——</p>
如“考官大人,您乃世间最英俊睿智之人!恳请您高抬贵手,让我通过此考!”</p>
如“废土管理局司首大人是我亲戚。”</p>
如“祝考官大人阖家安康,永享盛世!”</p>
……</p>
对于此类试卷,昭宁公主一律不予通过。</p>
同时,因无人能完整解答这套试卷,昭宁公主始终抱憾:广袤废土,竟无一人能在学识上与她比肩!</p>
直到她见到顾旭的答卷。</p>
那是一份只能用“完美”形容的答卷。</p>
那是一份令她屏息凝神、深感震撼的答卷。</p>
尽管她从未见过那位籍籍无名的沂水县小吏。</p>
但自他无懈可击的答案,自他力透纸背的字迹,她已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人的形象。</p>
她能想象他眼神中的自信神采,也能想象他挥毫疾书时的从容不迫。</p>
“若有机会,真想与他一较高下!”顾旭的答卷一度激发昭宁公主的好胜之心。</p>
故她曾向洛川留言,欲将顾旭招至公主府担任幕僚——繁忙时助她分担政务,闲暇时与她共研学术。</p>
当然,她的请求不出所料遭到洛川断然拒绝。</p>
如今,“顾旭”之名再次跃入她视线。</p>
但这一次,昔日无名小吏,已成为声名鹊起的天才修士,且手握十二神器之一“惊鸿笔”。</p>
犹如破晓时分喷薄而出的朝阳,向世界昭示其熠熠光辉。</p>
“看来,当初欲邀他任公主府幕僚,确有些屈才了。”昭宁公主心底暗自感慨。</p>
此刻,一名十三四岁、眉清目秀、身着华服的少年悄然从后院偷偷摸摸溜出,四下张望一番,旋即头也不回地朝大门狂奔而去。</p>
“萧尚贞,给我站住!”昭宁公主猛拍案几,霍然起身,厉声喝止,“今日《天龙心法》修炼完毕否?《泰阿剑诀》领悟多少?典籍研读进度如何?我何时准你外出游玩了?”</p>
萧尚贞乃大齐皇族遗脉,昭宁公主同父同母的胞弟。虽有不俗修炼资质,却因其顽劣性格,常令昭宁公主头疼不已。</p>
“未完,未悟,未读,未准。”萧尚贞嬉皮笑脸回应,瞬间消失在公主府大门之外,踪影全无。</p>
昭宁公主深吸一口气,不断提醒自己“保持冷静”,切勿为这小兔崽子动怒。</p>
近来,她多方疏通关系,为萧尚贞争取到一个前往胶东行省崂山遗迹仙人洞府的机会。</p>
因她自身无修炼资质,故争夺皇位传承的希望唯有寄托于弟弟身上。</p>
然而萧尚贞又是大齐皇族中年纪最小的,修为自然落后于其他兄弟——她必须竭尽全力,缩小萧尚贞与其兄长间的差距,助他后来居上。</p>
“唉,若我是修行者该多好,”昭宁公主举起茶杯,轻抿一口已凉的清茶,心中暗想,“那时,我无需整日为这小子操心——亲自去夺那‘泰阿剑’,定能胜过他们所有人。”</p>
…………</p>
沂水县,废土管理局。</p>
深秋阳光穿透光秃树枝,于地面洒下斑驳光影。</p>
时小寒踏着这些碎影,沿着廊道蹦蹦跳跳向前。</p>
自得知邸报上顾旭解决陆氏废墟事件后,她便无所事事地在废土管理局内游荡,心中交织着“顾旭那臭小子,接如此重任竟不带上本女侠”、“以他那单薄身板,真不怕被鬼魅一击致命?”、“真没想到,短短数日,他竟变得如此出色”……</p>
喜悦与烦恼两种情绪在她心间翻涌,令她时而蹙眉,时而含笑。</p>
正此时,那熟悉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。</p>
阳光洒在他身上,使他整个人熠熠生辉,笑容亦显得清澈明亮。</p>
这一刻,时小寒脑中所有赞美或责备的话语,尽数被她抛诸脑后。</p>
她愣愣立在原地,注视着他,一时失神。</p>
“小寒,为何傻站着?”顾旭怀揣十瓶“长明丹”,笑语道,“来,今日中午我请你外出用餐。”</p>
时小寒换上一身便装,随顾旭漫步在正午阳光下的沂水废墟市集。对于顾旭提出的“去外头用餐”,她颇感惊讶。</p>
毕竟,依照顾旭一贯的节俭,往常不是蹭废土管理局的公共食堂,就是回到她家,用简陋食材炮制他所谓的“生存餐”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顾旭竟主动请客!</p>
时小寒不禁在手臂上捏了捏,仿佛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梦境。</p>
…………</p>
两人途经顾旭暂居的平安巷十七号,他唤来守门的小书童,将十瓶“长明丹”交予家中保管。</p>
随后,穿越两道狭窄巷道,抵达菜市街旁的烧烤摊。时小寒环顾四周:烟雾缭绕的火炉,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小贩,满地菜叶与污水横流……</p>
她既感不适,又觉新鲜。</p>
“这……”</p>
“今日本官心情舒畅,特带时女侠体验市井生活。”顾旭微笑道。</p>
时小寒立刻噘嘴反驳:“别叫我‘女侠’,叫我‘大小姐’!”</p>
“好的,大小姐。”顾旭立刻改口。</p>
…………</p>
两人在烧烤摊寻位坐下,顾旭与摊主大婶打过招呼,将菜单上的烤肉串、烤豆腐、烤香菇、烤土豆、烤茄子……悉数点来。</p>
“小哥常来菜市街买菜,”大婶乐呵呵地说,“怎么之前从不来我这尝尝烧烤?”</p>
顾旭对此并不意外,帅气之人易被记在心间。他在心中暗道:那时体质欠佳,需注重养生,懂得节制。</p>
嘴上却答道:“您烤肉的香气太诱人,我怕自己一吃上瘾。”</p>
“小哥嘴巴甜,”大婶笑答,“想来过去哄了不少姑娘吧?”</p>
顾旭还未辩解,旁边时小寒已“哧溜哧溜”吸着口水插嘴:“哼,他骗不了我!本大小姐精明得很!”</p>
大婶听罢,目光转向时小寒,见她肌肤晶莹,眉眼灵动,愈看愈欢喜。</p>
“这是你媳妇儿?”大婶指着时小寒问顾旭。</p>
在废土世界,人们普遍早婚,女子及笄之年便可能许配人家。时小寒接近十八岁仍未婚嫁,实属罕见。</p>
“才不是!”时小寒抢先否认,“我们只是朋友,清清白白的朋友!”</p>
大婶笑笑,不再追问。很快,大婶将一大盘烧烤端上桌。</p>
时小寒闻到肉香,立刻抓起一串烤肉,不顾热度,一口咬下。炭火赋予烤肉诱人的香气,佐以辣椒与椒盐,更是鲜美入味,焦酥嫩滑。</p>
时小寒仿佛感觉舌蕾在欢快地歌唱:“真过瘾!”</p>
相较于家中厨师精心烹制的菜肴,这烧烤虽粗犷,却洋溢着独特的市井气息——直率、热烈、刺激,让她想起正午阳光、熙攘街道,以及顾旭提及“带大小姐体验生活”时嘴角那抹神秘微笑。</p>
顾旭同样闭目品尝,享受这难得的放纵时刻。他的人生向来严谨自律,今日收获五千功勋,夺得“惊鸿笔”,助陈大人解除诅咒,心情愉悦。</p>
他想小小奖励自己。</p>
“小寒,你知道废土世界的八大饮食风格吗?”顾旭问。</p>
“胶东风味、蜀地风味、淮河风味、江南风味、南粤风味……”时小寒如数家珍。</p>
“这是第九大风味,街头烧烤!”顾旭打趣,引来时小寒一记白眼。</p>
“顾旭,休想糊弄我!我可是研读过《废土食典》的人!”她一边擦拭嘴角油渍,一边故意板起面孔。</p>
接着,她转向大婶,笑盈盈说:“阿姨,瞧见没?我很聪明的!他这种人,绝对骗不了我!”</p>
大婶并未言语,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深意。</p>
…………</p>
蜀地以北,连绵山脉如剑脊挺立,直刺苍穹,险峻异常。废土三大势力之一——剑谷,便隐匿于此,可谓“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。</p>
云雾缭绕的山顶,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持木剑,一遍遍向空挥舞。他容貌普通,气质平平,穿着洗得泛白的布衣,头巾随意扎起,厚实手掌满是硬茧。</p>
他的动作生硬、重复且缓慢,仿佛初涉剑道的门外汉。然而,每当他挥剑,数百米外的山壁上便会现出一道深深剑痕,剑气凌厉,令飞鸟走兽皆避之不及。</p>
此人乃剑谷当代谷主的关门弟子,论道榜榜首的天才修士,被誉为“一剑破万难”的“剑痴”——苏笑。</p>
然而,他并不常笑。</p>
此刻,一名小童来到他身旁,恭敬行礼:“苏师兄,谷主要我转告您,十二神器之一的‘惊鸿笔’今日有了新主人。”</p>
“嗯。”苏笑应了一声,目光仍旧专注于剑,手中动作未停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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