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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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“赤霞龙行”矛法之“道”，在于震慑万众的威严，在于“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”的霸烈。</p>

他出矛之际，屋内蓦然涌现无数金色蛟龙虚影。</p>

它们在祥云中翱翔长啸。</p>

龙吟声中蕴藏着极度强盛的威压，使人内心油然生出屈膝跪拜的冲动。</p>

在那磅礴的矛意冲击下，“尘霾斋”的屏风瞬间倒塌，架上泛黄的典籍哗啦啦洒落一地，雕琢的窗框也轰然破裂，露出窗外雾气弥漫的废池。</p>

楚风歌脚步踉跄倒在地上。</p>

他的元力已被瑞克悉数抽离。</p>

面对第五阶幸存者的全力一击，仅仅是那汹涌的矛意便使他双膝无力，难以抵抗。</p>

他抬起头，看向不远处的瑞克。</p>

如今泰勒动用了真正的杀招。</p>

瑞克又将以何种手段，破解这雷霆万钧的一击？</p>

…………</p>

瑞克并未考虑如何破开泰勒的招数。</p>

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，借由“孤影笔”，将脑海中的诗句具象化。</p>

细长的毛笔，瘦削的少年。</p>

在那雄壮的矛势之下，显得无比脆弱。</p>

然而瑞克眼神依然宁静。</p>

须臾之间，笔尖呈现出一幅苍白清冷的画面——自他前方三尺之地，延展至整个尘霾斋，延展至整个瑞克废墟，连通天地，高及远峰，低至废池，方寸之间，囊括万里。</p>

鸟儿不振翅，行人无影踪。</p>

这是彻底的寂静。</p>

这是绝对的虚无。</p>

甚至连那金光闪烁的蛟龙，在触及这幅清冷至极的画面时，逐渐淡化，消失无踪。</p>

汹涌的气势，悉数消解于无形。</p>

白茫茫，冷寂寂。</p>

一夜消亡的瑞克府。</p>

一如被世人遗忘的过往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“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。”</p>

瑞克平静地凝视前方的泰勒，面无表情地道：“这是我得到‘孤影笔’之后，领悟的第一道法术。你很荣幸，成为我的首个实验对象。”</p>

泰勒并未立即回应他的话语。</p>

他低头，注视自己手中的“金蛟矛”。</p>

这柄削铁如泥的长矛，此刻光芒逐渐黯淡，甚至显现斑斑锈迹。</p>

见此情景，泰勒知晓，他的这件宝物已被剥离一切超凡属性，沦为一把平平无奇的世俗武器，甚至不及屠户手中的剔骨刀锋利。</p>

泰勒轻叹一声，神色少了几分疯狂，多了几分落魄。</p>

“以虚无破解万法，原来这就是公子领悟的道术啊！”泰勒感叹道，“与瑞秋小姐当年掌控的‘雪化万物’之术相比，恰好相反，却又相辅相成。</p>

“公子资质果然超群。若非你知晓了太多不应知道的事，或许我们能成为并驾齐驱的道友。”</p>

“呵，道友，”瑞克冷然一笑，以讥讽的语气答道，“我可不愿成为下一个瑞桓。”</p>

从泰勒的反应看，他如今本命物受损，修为亦大跌——他企图通过与瑞克交谈的方式，拖延时间，恢复元力。</p>

然而瑞克无意陪他闲谈。</p>

因为他身上大部分力量皆为借来，只能维持短暂时间。</p>

他必须速战速决。</p>

念及此处，他再挥“孤影笔”，令那苍白空旷的画面向泰勒身上扩展。</p>

此番，他要彻底剥夺泰勒的修为，使其变为任人宰割的凡人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瑞克与瑞秋在获得“孤影笔”后，皆因雪而领悟新的法术。</p>

然而他们笔下的雪，却有着本质的区别。</p>

瑞秋的雪，是“故穿庭树作飞花”的雪，是灵动的雪，是生机勃勃的雪，象征创造。</p>

瑞克的雪，则是肃杀，是虚无，是万籁俱寂，象征万物消亡。</p>

这就是名器“孤影笔”的威力。</p>

即使是同一意象，也能孕育出迥异的道法。</p>

泰勒同样对瑞克这一招式心存畏惧。</p>

他急忙取出“钦差令符”，置于身前。</p>

十五年来，这枚“钦差令符”始终是泰勒的命脉——它象征着皇主对他的赏识与信赖。</p>

皇主是大荒帝国的最强者。</p>

镌刻令符的“泰阿剑”，则是大荒最强大的兵器。</p>

他深信，只要此令符在他手中，皇主便会始终遥望他，庇佑他，任何宵小之徒都无法伤他分毫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注释：</p>

（1）“言，心声也，书，心画也。”——西汉?扬雄《法言?问神》</p>

（2）“徘徊俯仰，容与风流，刚则铁画，媚若银钩。”——唐?欧阳询《用笔论》</p>

（3）“当其下笔风雷快，笔所未到气已吞。”——北宋?苏轼《王维吴道子画》</p>

泰勒举起“钦差令符”，挡在自己身前。</p>

那五爪金龙的幻影自令符上跃出，化为一道金光熠熠的护罩，将泰勒严密地包裹其中。</p>

十五年来，这钦差令符始终以这种方式守护着他，助他抵御黑暗与严寒。</p>

那些面目狰狞的幽灵，也无法突破这坚固的防护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见到这如龟壳般的金色护罩，瑞克亦感困扰。</p>

他刚刚领悟的“万物空寂”之道，尽管能令世间多数法术化为乌有，但这“钦差令符”毕竟是大荒皇主以“泰阿剑”亲自镌刻，地位非比寻常。</p>

除非皇主陨落，或是皇主亲自取消泰勒的钦差身份，否则除了强行破坏之外，几乎没有方法能使这护罩消散。</p>

因此，瑞克笔下衍生的素白画卷，在触及金色光幕时，骤然停滞不前。</p>

“莫非……我需要向司首大人求助，方能让泰勒这混账彻底从人间抹除？”瑞克眉宇微蹙，心中默然思索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楚风歌则瘫坐墙边，神情紧张地观望着这一切。</p>

如今，他的元力已被彻底抽离，相当于他将自己的命运全然托付给了瑞克。</p>

若瑞克未能击败泰勒，亦或遭泰勒所伤。</p>

即便司首大人最终将他们救出，楚风歌仍会遭受不轻的惩处——至少会在驱魔司总署地下监牢中禁闭两月。</p>

对于喜好张扬的楚风歌而言，这无疑难以承受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然而此刻，突变陡生。</p>

泰勒面前那坚不可摧的金色光幕，忽地闪烁数下，旋即消失无踪。</p>

随后，他手中的“钦差令符”亦碎裂为片，散落满地。</p>

泰勒愣愣站住，似乎无法接受眼前景象，只觉如同陷入一场恐怖噩梦。</p>

他深知，他手中的这块“钦差令符”，是由极其珍稀的特材炼制而成，且承载皇主的元力——即使是圣者级强者，也无力将其损毁。</p>

若它受损，仅有一种可能。</p>

那便是，他的圣眷已然消失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

想至此处，泰勒张大嘴巴，双膝一软，瞬间跪倒在地。</p>

面色惨白，失魂落魄。</p>

这些年来，他一直在黑暗寒冷的“寒冰深渊”中挣扎求存，期待重见光明的一日，默默忍耐，悄然策划。</p>

皇赐予他的“钦差令符”，堪称他的精神支柱。</p>

他笃信，皇主始终会信任他，恩宠他。</p>

一旦他脱离囚笼，必将平步青云、飞黄腾达，成为皇主身边的心腹。</p>

毕竟，当年他为了皇主，出卖师尊，背叛青州瑞克氏。</p>

他为皇主付出如此巨大代价，皇主怎会不予奖赏？</p>

然而此刻，在“钦差令符”破碎的瞬间，泰勒的精神支柱坍塌了。</p>

他意识到，皇主撤销了他的钦差身份，不再庇护他。</p>

或者换言之——</p>

此时此刻，皇主欲他丧命。</p>

“皇主……我向来对您忠贞不二……您为何如此对待……”</p>

…………</p>

然而瑞克并不会因泰勒突如其来的精神崩溃而手下留情。</p>

相反，在金色护罩消失的刹那，他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，令那“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”的诗画意境，穿透泰勒的防线，侵入泰勒的躯体，开始抹除其元力，意图令他彻底沦为凡人。</p>

由于瑞克曾从古籍中了解到，第五阶幸存者具备神魂离体、夺舍再生的能力。</p>

故而在施法过程中，瑞克的双瞳化为深邃无垠的黑潭。</p>

一旦泰勒有魂魄离体的迹象，他便会施展“日蚀”法术，对泰勒的神魂发动雷霆一击。</p>

虽不能确保令泰勒魂飞魄散。</p>

但至少能让其神魂遭受重创，丧失夺舍之可能。</p>

在瑞克看来，既然泰勒对自己怀有杀意，他便要彻底消灭其肉身与魂魄，不留一丝报复的余地。</p>

……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