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过去（十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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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训一个月结束后，原着竟然觉得自己变强了不少，确实他身上已经有肉的存在了，这也要归功于杳生的功劳。</p>

杳生每日每夜的带着原着去吃好东西，从只吃一两口就饱，现在可以吃五六口了。</p>

军训过后都会有大部分的人晒黑了，只有原着越晒越白，而且这期间他和五个室友相处也不错。</p>

从不说一句话，到现在也能插上一两句话，而且每句话都会精准的打击对方。</p>

原着在大学生活的日子简直舒服到极致，没有那些同学的闲言碎语，也没有学校的霸凌侮辱，甚至也不用挨饿。</p>

每天嘻嘻哈哈，吃饱饭后睡觉，然后去上课，但原着也没有因为大学生活惬意而松懈了自己的学习。</p>

原着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家。</p>

其实原着知道，自己唯一牵挂的人不在了。</p>

原着前些年来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去老爷山山脚下找原遇安，还记得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。</p>

那时杂草丛生的房屋散发着一股久未有人痕迹的气息，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许久。</p>

屋顶上的瓦片已经褪色，墙壁上爬满了长满青苔的藤蔓，房梁上挂着风干的蜘蛛网。这座荒废已久的房屋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孤岛。</p>

穿过门槛，进入院子，一片寂静扑面而来。</p>

院子里的石板路已经被蔓延的草丛完全覆盖，世间的喧嚣似乎与这里完全格格不入。</p>

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瑟瑟作响，然后飘落在地，落满了院子和周围的灌木丛。久未有人居住的痕迹让这里显得异常荒凉。</p>

这座房屋仿佛成了回忆的封存之地，没有生活的气息，也没有过往的痕迹。</p>

大门已经生了铁锈，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这座房屋了。</p>

窗户上的尘埃厚厚地积满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，屋内空荡荡的，只有片刻流光透过窗户照进来。</p>

原着看到这就觉得，爷爷或许已经不在了吧。</p>

这只是他的猜测，他没有吵，没有哭，而是很安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，他有一个预感，他觉得他有可能找不到爷爷的尸首了。</p>

之后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来，坐在门槛上，静静地听百鸟争鸣，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，周围小动物肆无忌惮地玩耍的声音。</p>

真正知道爷爷不在的时候是原价的葬礼上，那时葬礼上爷爷没有来，对于爷爷没有来这件事，白素媛和周围的宾客都莫不在乎。</p>

似乎只有他记得爷爷是谁，记得他的长相，所以他才肯定爷爷可能早就不在了。</p>

所以沢渔市已经没有让原着牵挂的人了。</p>

冬日</p>

柳江市没有冬天，外面已经下了三天连绵不断的小雨，虽说是零上十几度的天气，但温度可不像零上的温度。</p>

原着裹着被子，怀里抱着暖水袋坐在床上，他的手脚冻得比冰箱里的冷冻层里的冰还要凉。</p>

他一边打坐一边听着室友们说抢回家的火车票。</p>

明天考完一科高数A1就放假了，室友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箱，每一个人脸上都期待着回家，为的就是回家过年。</p>

冬季和过年这两个词原着觉得很陌生，因为家住在郊区，离烟火地较远，而且别墅后院是一小片森林，他只一整天待在屋子里，看到的只有冬日下雪后的场景。</p>

后院内以及森林被铺上了白雪，有时是白茫茫的一片，有时是墨绿色中出现斑驳的白点。</p>

过年的烟火和氛围跟原着毫无关系，甚至原着每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，每一年都是冷冷清清的，而他也是在房间里饿着肚子读书。</p>

寒暑假在家时，原着饿的肚子很频繁，原杰只是时不时的给他点吃的。</p>

原着坐在床上若有所思，他不想回去，他想待在这里。</p>

当他听到室友们在议论过年吃什么，穿什么，收多少红包时，原着就躺在床上，心脏有些疼，眼泪默默的从眼角里流出来，他也想过这样的生活。</p>

韩隽他们要出去，看了看原着的床铺，以为他睡着了，便没有叫他，而是静悄悄的出门了。</p>

他们离开不久后，有一个人推门走进来，一进来就说道：“这怎么走了不锁门？”是杳生的声音。</p>

“原着不在么？算了给他们锁上门吧，”杳生看了一下四周无人刚要出去时，原着说话了。</p>

“我在。”原着赶快擦好眼泪，然后钻出脑袋看向杳生。</p>

杳生穿着一身十分厚重的小熊睡衣，这睡衣起码有十斤重。</p>

“你怎么了？怎么眼睛红红的？脸上起了那么多的红色小斑点？”杳生第一眼看出原着的问题，“你是不是哭过了？”</p>

“没有，”原着情绪低落的看着杳生，他现在和杳生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。</p>

“你怎么了？想家了？明天你不就能回家了？”杳生问道，伸出右手轻轻擦拭原着左眼角残留的泪水。</p>

“你来这干嘛？”</p>

“我吗？闲来无事溜达溜达，”杳生捧着原着脸说道，“诶呀，你这脸终于有肉了。”</p>

原着张大嘴巴，眼睛盯着杳生，心脏剧烈的跳的着，他没想到杳生能高到这程度，在床下的他能轻轻的捧起自己的脸。</p>

杳生看见原着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，他惊艳夺艳的眉眼之间，绽放出丝丝缕缕的温柔之意。</p>

“还是说你不想回家？”</p>

原着听到回家，眼神黯淡下去，轻微的点了点头。</p>

“那你为什么不想回家？”</p>

“你能把手松开吗？”原着掰开杳生的手，这是他第一次去碰杳生的手，他的手指消瘦而修长，骨节分明，指甲圆润光滑，白净的皮肤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青色的纹路，摸起来如同圆滑的玉石一般。</p>

原着握住杳生的手，将他的手移开说道：“我不想回家，我讨厌那个家，我那个后妈，她不好，”原着说着说着把床围拉开，然后下了床。</p>

原着和杳生身高差二十厘米左右，他站着跟杳生说话时得抬起头来。</p>

“你呢？寒假去哪玩啊？”原着问道。</p>

“我要回家，我得去看我的弟弟妹妹们，”杳生坐在桌子上说道，左手握住右手看着原着。</p>

“原来你还有弟弟妹妹。”</p>

“是啊，他们很可爱。”</p>

“那你算是你家里的老大吗？”</p>

“嗯，”杳生点了点头，一提到弟弟妹妹，他眼里都是温柔和爱意。</p>

原着内心里是羡慕杳生的，他觉得有牵挂的人很好，而自己牵挂的人呢？</p>

原着靠在梯子前，眼神迷茫的看向某一处。</p>

原着在想，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呢？怎么死的？怎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呢？</p>

杳生看见原着呆木，便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，“想什么呢？”</p>

“没什么。”原着过了一会回过神来。</p>

“你确定不回家了？”</p>

原着点头：“学校不是可以留宿吗？交个留宿申请就可以。”</p>

“是可以，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过年，多冷清啊。”</p>

“我习惯了，”原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，即使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。</p>

虽然家里有原杰，但是原杰也起不到什么作用，他还是听白素媛的。</p>
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原杰对原着的热情似乎淡了许多，没有像以前蜜蜂看见了花蜜那样，而是似乎在顾忌什么。</p>

原着也不想知道他顾忌什么，其实原着并不讨厌原杰，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原杰很好的哥哥，但是他俩之间有个白素媛，这样原着不得不忌惮原杰。</p>

“你又在想什么？”杳生看见原着说完话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门口一言不发，表情凝重的像是在思考。</p>

杳生说了话，但是原着专注于想原杰的事，他不知道原杰现在过得怎么样了，应当给他打个电话才对，但是自己还不知道原杰的手机号。</p>

“喂！”杳生用手捧着原着的脸。</p>

这时原着才反应过来，眨着眼睛看着杳生，含糊不清的说：“你什么事？”</p>

“唉……”杳生叹了口气，松开了手。</p>

“怎么了，你叹什么气？”</p>

“我在想你这要不回家怎么办？”</p>

“怎么了？学校会停水停电？”</p>

“那倒不会，这样你会不会想我？”杳生坐在椅子上，胳膊搭在椅背上，然后头靠在胳膊上，眼睛看着原着说道。</p>

“我……为什么想你？”此时的杳生在原着的眼里就如同一幅美妙绝伦的油画一样，他的举止投足似乎被赋予了慢动作，优雅而美好。</p>

原着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心里似乎有一头鹿一样乱蹦乱跳的。</p>

“你不想我吗？你好狠心啊你，但是我会想你啊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