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先生，我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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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听桉低头笑看着身前含羞的女子，桃花眸中上无尽缱绻。他的先生才是不染世俗的明月，那千里月华今日也终于照在他身上了。</p>

他嗓音清沉谦和，“先生还记得方出长乐乡之时吗？那日也是这般上马，先生可把我骂了一顿……”</p>

“回去再同先生算账。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江晏栖被顾听桉接到后，自西门宅院处，一行华贵夺目彩礼长龙便紧紧跟在他们身后，一路抬去宫门，三千将士们也随着开路，此情此景实在蔚为壮观。</p>

“听说都是君上命人自四国收罗的奇珍异宝，这得几百箱吧，君上大手笔！”</p>

“当真是盛世之礼！”</p>

……</p>

天空寂灭，万家灯火闹春桥，十里光相照，舞凤翔鸾势绝妙。</p>

“快看那三千明灯！”</p>

“长卿无忧……是哪家的女子竟这般幸运，不仅有人为她放三千长明灯祝福，还能沾了帝后大婚的喜气！”</p>

“当真是望庚星昴宿，荧荧照室，祥烟瑞霭，郁郁充闾！”</p>

听到长栖宫外一阵叹音，江晏栖推开屋内的窗，看向天空，微微风簇浪，散作满河星。</p>

三千明灯尽数散于夜空之下，一番月色灯光满帝都之态，似有一道苍老从容的音色现在江晏栖耳旁，“长卿无忧。”</p>

夜下杳霭流玉，看着越飞越高的长明灯，三千星碎慢慢飘扬，缓缓浮动，似是构成了一道天桥。江晏栖心中温澜潮生，柳叶眸骤然便被泪水染湿了。</p>

何其有幸，世上还有这般多爱她之人。</p>

“夫人在看什么？”顾听桉走上前来，如玉的面庞被窗边照射进的月光映得绝艳，“今日是我不周到了，竟不曾为夫人明灯。”</p>

“不……听桉已做得很好了，那江南的三千河灯，已亮在我心上。”</p>

回过眸，江晏栖容色已平静，看着顾听桉，眉带笑意，“今日能嫁给听听，我很开心。”</p>

听着那句清沉又有些可爱的“听听”，顾听桉不禁失笑，他双眸深邃地看着江晏栖，指尖擦过她的口脂，见她若浅淡春山，娇柔柳腰，真似海棠醉日，梨花带雨。</p>

他眸中隔岸的深海掀起温澜，嗓音清沉，“先生，你真是要了我的命……”</p>

江晏栖温浅清透的双眸亮着顾听桉身后的三千明灯，一身金丝嫁衣揉合了清沉与温澜，“听听……”</p>

顾听桉只是低眉看着女子的容颜，“先生，我在。”</p>

江晏栖的思绪飘飞着，“我们……去庭中种棵桃树吧。”</p>

顾听桉知道，江悬曾在上京为太史时，为温瑜种下了一片桃林，可惜两人离开上京前往边陲时，那一片桃林便被烧成了灰烬。</p>

他的先生……心中又哪里对“母亲”一词无半分向往呢？</p>

顾听桉伸手将江晏栖微凉的手握住，眉眼带笑，“种桃齐蛾眉，夫人想的极是。”</p>

“小乐子！”</p>

远侯在门外的小乐子一听，连应道：“君上有何吩咐？”</p>

“去挑一颗雪桃苗。”</p>

小乐子闻言愣了，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啊，我的君上！</p>

您怎么能用来种桃子？</p>

不过，君命难违，“是。”</p>

……</p>

“选在这无人处，或太过清寂了。”顾听桉环视周遭一圈，到底是四无人声。</p>

江晏栖手中拿着一个小铲子，站在长栖宫南角处。她抬头看了看天空，明灯不知何时已放向极远处了，唯留一轮明月高悬，“爱与喜欢是两个人的事，不论是半轮清寂，还是鲜花簇拥都不会改变什么。”</p>

顾听桉接过江晏栖手中的铲子，蹲下身子，笑道：“是啊，两人之间的事——夫人莫要扔下我啊……”</p>

不时，顾听桉挖出了一个坑，江晏栖便捧着那株小苗入了土地中，两人一同站起身，江晏栖拿着水壶轻轻浇着那块土地，月华柔柔的便抚上了桃苗幼嫩的叶尖，挂着的小水珠折射着并不锋利的光，清透的、绵绵的……似乎夜还很长，往后也还很长。</p>

两人的背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长。</p>

……</p>

步入殿内，冷清的烛火似乎一下便被风儿眷顾得更热情了。</p>

顾听桉拿出一个木盒，里面是两个木刻小人，少女手中拿着书卷轻挡发髻，男子拿着一把素伞静立在她身后。他轻轻弯腰看着江晏栖波澜不止的眸，修长的手指挽过女子耳畔的碎发，轻声道：我的先生，二十岁生辰快乐。”</p>

“此后，先生要记得——往后的岁岁年年，你的身后多了一个人。”</p>

江晏栖接过那刻得略微笨拙的木雕，已然能想象到顾听桉是有多吃力刻出来的了，就如曾经她为顾听桉刻的木簪。</p>

清沉的嗓音回响在江晏栖耳畔，就那一刻，只望着男子烛火下的缱绻欢喜，她忽然溺在了男子的温柔之下。上前轻轻拥住顾听桉，她的耳贴着男子的胸膛，怦然的心跳让她浮沉了平静，“听桉想听我说实话吗？”</p>

顾听桉笑，“如果夫人愿意的话。”</p>

江晏栖淡笑，“便当真是为听桉手中之刃，我亦几分欢喜。”</p>

顾听桉低头在江晏栖耳畔，轻声道：“先生，我怎舍得让你做刃。”</p>

江晏栖闻言，心忽地漏了一拍，遂笑问，“那可愿俯首？”</p>

“吾愿。”</p>

顾听桉说的毫不迟疑。</p>

顾听桉低眉，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之人，烛火宛纷飞。</p>

两人都是天上明月，濯过微弱烛火。</p>

这时，帷幄天下的君上与博古通今的先生都在想，时间能否凝固在这一刻？</p>

只可惜岁月无情，流年逝水。</p>

顾听桉眉眼带笑，面曳清辉，“今日是先生准了我抱的。”</p>

说着，顾听桉便轻轻将江晏栖头上的凤冠拿了下去。笑着看向面前女子，而后有些笨拙的解开了她繁复的嫁衣，“我先伺候夫人沐浴吧。”</p>

纤长凉润的手指触碰到江晏栖的肌肤之时，她心下一颤，只是今日是他们大婚之日，如此做全然是合法合理。她一向清平的容色浮开点点红晕，如海棠醉日，终究是微微颔首。</p>

女子肌肤如瓷，有些许凉润。顾听桉桃花眸末梢又泛起几分潮红，桃花眸缱绻地看着她。</p>

先生本如天上月……今日是梦吗？</p>

动了动喉结，顾听桉直接抬手抱起了江晏栖步入浴桶。</p>

江晏栖见此，连抱住了顾听桉。双手环住男子的脖颈，一阵淡淡的药香钻入了江晏栖鼻中。轻轻抬眸，她能看到男子那双炽热的桃花眸正低下来凝视着她，那隔岸荒凉的深海中似乎多了一轮高挂的明月，被海浪簇拥。</p>

顿时，她心中仿佛被灼开了一个洞。</p>

不多久，见江晏栖神色绯红，顾听桉也不愿过多为难自家先生了。他只是撑着身子，将江晏栖抱了起来。</p>

“哗”的一声，水珠落地，溅起一室旖旎。</p>

顾听桉白玉般寡淡的面庞，此刻如曼珠沙华般妖冶，嗓音低沉，“夫人，春宵一夜值千金。”</p>

将人放在床上，顾听桉看着江晏栖一副眼似秋波横，眉如青山黛之容，微微克制了自己的欲望。但想到这些时日让诡云找的春宫图，他心下一动，眉眼竟也有几分涩红，他低头轻声道：“我会轻点的，夫人忍一忍便过去了。”</p>

嘶哑低沉的嗓音似夜色的低语，缠绵着想入人心。</p>

江晏栖轻轻闭眸，只感受一双凉润修长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肌肤，男子的气息像西下的云霞，柔软而绯红。</p>

红鸾帐暖，一室旖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