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6章 两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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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鹤有些诧异地看向贺兰追。</p>

贺兰追道：“那日我提起苏清云的死讯，你难受成那样，想必你与苏清云交情匪浅。苏清云是什么人啊，那是南齐的丞相，你若是在南齐籍籍无名，怎么可能与他相识相交？陆望是陆坚的儿子，据我所知，陆家的女儿可是嫁到了苏家。你与陆望又一起出现在战场上，所以我猜，这些年，你是在大齐朝廷为官。”</p>

苏鹤垂眸：“什么都瞒不过五叔。”</p>

贺兰追赞道：“不愧是我贺兰家的男儿，孤身入敌国，也能闯出一片天来。”</p>

苏鹤没说话。</p>

贺兰追叹息道：“每次见你，你都心事重重的，你在想什么？你了解现在的局势吗？”</p>

“大致了解。”</p>

“南齐朝廷传出消息，说苏家和陆家要谋反。如果苏清云没死，我倒真希望他能反了南齐，以他的聪明才智，到哪里都能有一番作为。可惜啊，天妒英才，他与谢如斯一样，英年早逝。”</p>

贺兰追感叹完，继续道，“如今陆望已经叛出齐国，你心中放不下的是曾经效力的大齐朝廷，还是有旧交情的陆归程？”</p>

苏鹤默默曲起手指，拽紧衣袖，这个问题并不难，但是他不能回答。</p>

贺兰追道：“不管是大齐还是陆望，都是你的过去，燕京和昌东并不太平，阿珒，你的族人也需要你。你姓贺兰，你就得担起你的责任。”</p>

苏鹤眸光闪动，喉咙却犹如哽住一般，一个字也说不出。</p>

贺兰追见他不说话，将怀中两封信递给他，“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？”</p>

苏鹤先看了陆望的信，他看得很仔细，试图从这封无比官方的信中，找出陆望写给他的只言片语。看了两遍，苏鹤很敏锐的在几百个字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。</p>

寒尽，我想见你。</p>

这封信苏鹤不一定会看见，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，陆望都不想放过。苏鹤拿着信的手微微发抖，他看着熟悉的字体，终于感觉心中的空白处被填满。</p>

他睡了一觉，就过了两年，他不敢想象这两年陆望是怎么过的。</p>

贺兰珂见苏鹤发红的眼角，关切道：“七哥，你怎么了？是不是又不舒服了？”</p>

“我没事。”苏鹤深吸一口气，强装镇定将陆望的信放在一旁，拿起石越的信。</p>

看完后，他问道：“五叔是怎么想的？”</p>

贺兰追道：“关中易守难攻，但是中原却很好攻陷，如果能占据中原，我们的实力便可一跃成为北方之最。”</p>

“可五叔心里也有顾虑对吗？昌东并不稳定，还有昌西贺尔氏虎视眈眈。如果五叔举所有兵力协助石越攻打中原，贺尔氏如果趁虚而入，五叔只能回援。这样既失信于石越，也与陆归程交恶，就不能排除他们联手攻打燕州的可能。”</p>

贺兰珂道：“我们可以留一半兵力驻守昌东，防止贺尔氏入侵。”</p>

苏鹤道：“这样做当然可以，但是攻打中原的主角就会变成石越，如果打赢了，我们没有筹码与他谈判，中原就是石越一个人的，并且将我们和祁西的邓初，关中的陆归程完全分割开来，平衡彻底被打破，届时我们连自保都难。”</p>

贺兰追蹙眉道：“所以你的意思是，与陆望交好，和平共处？那如果陆望要攻打冀北或者祁西怎么办？”</p>

苏鹤笃定道：“暂时不会的。”</p>

江东未平，幸好陆望有先见之明，占据了海西，不至于四面受敌。依苏鹤对陆望的了解，他一定会先平南齐，给苏穹报仇。</p>

贺兰追道：“你能保证你这个决定没有任何私心吗？”</p>

苏鹤如实道：“不能。”</p>

贺兰追笑了：“阿珒，你真是坦率得让我无言以对。”</p>

苏鹤道：“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，具体怎么选择，还是得五叔自己衡量。”</p>

贺兰追走后，贺兰珂看着桌上的笔墨，终于回过神来，“七哥，你上次传至合州那封信，是写给陆归程的？”</p>

“恩。”</p>

“那五个字是啥意思啊？”贺兰珂追问道。</p>

“是……一句诗。”</p>

贺兰珂大眼睛忽闪忽闪：“诗？你为什么要给陆归程写诗？”</p>

苏鹤被问得脑袋都大了：“因为……在南齐，朋友之间打招呼都是写诗。”</p>

“奥，这样啊，那我不会写诗，是不是就交不到南齐的朋友？”贺兰珂若有所思，“不过我也不需要，七哥你也将那些朋友都忘了吧，以后见面就是敌人了。”</p>

苏鹤脱口而出：“不会的……”</p>

贺兰珂双手撑在桌子上，身子往前探去，眯着眼睛盯着苏鹤，问道：“为什么不一定？七哥，你为什么不想做皇帝？不是每个男人都想做皇帝吗？”</p>

苏鹤反问道：“我做了皇帝，将你父王置于何地？将你置于何地？”</p>

贺兰珂直起身，抱着双臂：“七哥，你是不是还想着南齐，或者还想着那个陆望？你不会是想追随他吧？你要记住，你是雀衣人，你有着雀衣族最尊贵的姓氏，你是燕平国的皇子。陆归程是个汉人，在他们眼里，我们是异族，是蛮族，是关外来的入侵者。他们是不允许我们的存在的，如果我们不壮大实力，就会被他们赶尽杀绝，赶出这片土地，回到冰天雪地里去，食不果腹，衣不蔽体。”</p>

苏鹤道：“但我的母亲是汉人，我的身体里也流着汉人的血。”</p>

“可你的父亲是燕平国皇帝，你有着雀衣族最尊贵的血统。燕京和昌东还生活着许多我们的族人，如果你要当皇帝，他们都会拥戴你。只要我们齐心协力，一定能壮大燕国，甚至统一北方。”</p>

自贺兰隽驾崩后，苏鹤和阿姐阿娘受尽了燕平皇族的欺辱，他曾经对那些人恨之入骨。可他确实也是贺兰隽的儿子，理应肩负起复国的重责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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