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身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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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病重，元政驻军高阳宴请百官。鄞都城里关于平西王携百官入主京都，企图篡位夺权的流言再一次传遍大街小巷，甚至传到了高阳。这是元政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，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，事已至此，回头已晚。</p>

苏穹和杜邑带着朝中官员前往高阳郡赴宴，浩浩荡荡一行人，天未亮就出发，直至暮色苍茫时，才到达高阳大营。</p>

进营前，何薄命悄无声息地挪到苏穹身旁，一脸担忧道：“苏大人，平西王此番是想做什么呀？”</p>

一旁的田兹格哼了一声：“看你听不听话，不听话就……”他龇牙咧嘴地抹了一下脖子。</p>

何薄命只觉后颈一凉，摸着后脖颈道：“平西王未得人心，怕不会如此乱来哦！”</p>

杜邑咳了两声，接话道：“元政老贼何其歹毒，我看他为了篡位，就算杀尽文武百官，屠尽天下百姓都有可能。”</p>

何薄命嘴角一垮，哭诉道：“我就说我这个名儿不吉利，我爹非说反其道而行之，哎呦……我这薄命真苦，苦命真薄。”</p>

苏穹真想捂住杜邑的嘴，奈何这么多人，也不好上手。他清了清嗓子道：“杜大人此言差矣！为君者，就是为了统治百姓，将百姓都杀光了，难道统治猪羊？”</p>

杜邑瞪他：“你这话又好听到哪里去。”</p>

苏穹耸耸肩：“走吧，别让王爷等久了。”</p>

校场上战鼓擂动，吼声震天。文弱官员吓出一身冷汗，眼睛不敢四处乱瞟。忽而鼓声骤停，军士往两边分列成两队，中间空出一条道来。</p>

元政一身盔甲走在前头，身后跟着元锡和廖绽。</p>

苏穹向前行两步，作揖道：“多日不见，王爷风采依旧啊。”</p>

杜邑在心里大骂苏穹虚伪。</p>

元政看了一眼苏穹身后众人，道：“陛下龙体欠安，本王此时才回京探望，着实不该。行至高阳又挂念小儿，在此耽搁两日。恰逢佳节，又见此地风景优美，特邀诸位来此相聚小酌，大家不必紧张。”</p>

袁文章大声道：“多谢王爷记挂。”</p>

周遭突然鸦雀无声，袁文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，将头缩了回去。</p>

元政瞪他一眼，回身挥手，甲士散开，只见几十张青簟依次排列，上面摆满了餐具餐食。</p>

天公也作美，此时微风不燥，初春的寒冷被暖阳驱赶，四周青山相伴，席上美酒飘香，若忽略宴请之人，便只剩惬意舒适了。</p>

廖绽一边与众人寒暄一边引人入座。</p>

元锡在一片熙攘声中靠近元政，低声道：“父王，成败在此一举，切勿心软！”</p>

元政蹙眉道：“本王心里有数，退下！”</p>

众人坐定，元政坐在主位举杯道：“本王常驻峳州，与诸位难得一见，今日诸位赏光赴约，本王心里不胜感激。”说罢一饮而尽，席中人客气一番陪饮一杯。</p>

丫鬟手持木檈鱼贯而入，所呈皆是佳肴美馔。</p>

有了美食美酒相伴，生出几分其乐融融来。</p>

袁文章起身道：“王爷，如此盛宴，怎少得了歌舞助兴呢！听闻太乐署为今日宴会专门排了新舞曲。”</p>

太乐署只供朝廷祭祀、宫宴等重大隆重场合用，元政闻言高兴异常，立马示意袁文章去安排。</p>

很快，管弦声响，舞姬踏着舞步进场，席间骤然热闹起来。</p>

元政左右各立四个铁甲士卒，四周也全是元政的人。陆望喝着酒，看着苏穹与元政谈笑风生，看着杜邑满目肃然一声不吭，看着廖绽与另一个官员走到元政面前敬酒。</p>

官员想给元政倒酒，手还没碰到酒壶，就被元政身边服侍的人给挡开了。</p>

连廖绽带过去的人都如此防着，更别说他了。</p>

他收回目光，举杯与身边一员外郎说起话来。闲聊一阵，酒已喝了不少，陆望醉醺醺起身道：“且待我出去方便一下。”</p>

陆望轻车熟路找到茅厕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。慕可换了身装扮也进了茅房。待人走光，慕可快速说道：“所有吃食都有人看守，几十个人负责记录试菜，难下手。”</p>

“阿九呢？”</p>

“阿九守在半途，看有没有机会。”</p>

陆望知道希望渺茫，看来还是得靠思念。</p>

陆望回席时，恰好碰上江思念领着一众舞姬进场 。江思念一身红色华衣裹身，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，裙幅褶褶铺了一地。三千青丝简单绾个飞仙髻，横插金步摇，流苏随着舞步摇摇曳曳。脸上薄施粉黛，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遮住了她以往的冷漠，倒也没多出几分热情。双眸如秋水，细腰如软柳，美得让人挪不开眼。</p>

嘈杂声渐渐消失，目光都聚集在江思念身上。</p>

更为新奇的是每个舞姬皆手持青花玲珑瓷偏提酒壶，葱白手指在白瓷青花中翻飞游走。琵琶声至最激昂时，只见莲步轻移，兰花指高举，偏提微倾，琼浆玉液倾泻而出，流入朱唇。</p>

琵琶声渐渐低缓，舞女们纷纷走向坐于前排的重臣，为他们斟酒，交臂而饮。后面的人眼睛都看直了，只怪自己职务不够重，排于人后。</p>

江思念抬眸看了一眼元政，元政嘴角噙着笑看她。她收回目光左右各看一眼，所有大人的身旁都有人了，她只好向前欲将手中酒倒入元政杯盏中。一旁的侍女突然出手阻止，江思念被吓了一跳，红唇微张，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元政。</p>

元政手势示意侍女退下，接过江思念手中的酒壶，笑问道：“刚才为什么不敢过来。”</p>

江思念低声道：“王爷不怒自威，奴家有些怕。”</p>

声音有些清冷，不带谄媚却又柔软，元政有些意外。</p>

“美人儿不用怕，来，让本王喂你。”元政接过她手中青花酒壶，将细细的壶嘴递到江思念唇边，江思念张嘴，就着元政的手喝了小半壶。</p>

江思念眼里溢出水珠，脸色越来越红。</p>

元政眯着眼睛道：“酒不醉人人自醉，叫什么名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