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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望肩膀宽,受了点罪,好在钻过去了。这边巷子要宽一些,没有房檐遮挡,月光下能看清前路。</p>

转过街角他才发觉眼前景象十分熟悉,他攀着墙慢慢往前走,果然走到了苏鹤的院子,这正是柏子街的另一头。</p>

他兀自笑了笑,竟绕到这么远来了。</p>

轻车熟路地翻进院子,灯已经灭了。移步到主屋门前,抬手敲门。</p>

敲了好几回,屋里才有了动静。</p>

“你受伤了?”苏鹤盯着他的伤口。</p>

陆望嘴一扁,甚为委屈地说:“被追杀了,打不过,腰也疼,差点就见不到苏大人了。”</p>

“那样便无人扰我清梦了。”苏鹤拿了药,扔在他怀里。</p>

陆望伸手去解腰带,奈何今日他系了条有扣的皮腰带,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。他走到苏鹤面前,笑道:“真狠心呐,劳烦苏大人帮帮忙。”</p>

苏鹤瞥他一眼,低头帮他解腰带。陆望嘴角上扬,伸出右手搂住苏鹤的腰,将他带入自己怀中。</p>

苏鹤立即退开,看着他没有说话。</p>

陆望亦看着他,敛了笑,认真道:“三日没见,有些想你。”</p>

苏鹤退后两步:“这是陆大人试探我的新把戏?”</p>

陆望看着他的眼里像是燃了一把火,炙热无比,他只迟疑了一瞬就开口说道:“说起来有些荒唐,但这是真的。”</p>

苏鹤戒备的眼神逐渐变成疑惑。</p>

陆望不再做戏,熟练地解了腰带,松了护腕,脱了脏兮兮的外袍,又将上衣脱光,左臂上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。他将药粉洒在伤口上,看向苏鹤道:“总不至于让我撕衣服吧。”</p>

苏鹤找了绢帛扔给他。他熟练地咬住绢帛一头,右手拉住另一头缠绕在手臂上,还打了个结。</p>

陆望埋头拍了拍头发上的尘土,一本正经地说:“原本想装个可怜,让苏大人给我宽衣解带包扎伤口的。但是想到苏大人会误会,只好作罢。我今日就跟苏大人说清楚,你问我为何三番五次试探你。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对吗?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。我从小生活在康州,从小就混迹在康州马市。接触过许许多多雀衣人,雀衣人与我们汉人长相是不同的。”</p>

苏鹤平静地与他对视:“有什么不同?”</p>

“雀衣人普遍身材高大,四肢修长,五官立体,肤白且细,总而言之,就是好看,就像苏大人这样。”</p>

苏鹤笑道:“也像陆大人这样,陆大人可比我还高一些。”</p>

陆望摇摇头:“你确实与雀衣人长得不一样,更像汉人。但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,你没发现你的眼睛有些不一样吗?我猜,你父亲是雀衣人,母亲是汉人。一个雀衣人得到了元政青睐,还能混入大齐朝廷,难道不令人生疑吗?”</p>

苏鹤垂眸沉默。</p>

秋夜凉爽,陆望抓起衣服披着,继续道:“你可以否认。”</p>

“呵…”苏鹤笑了,“陆大人疑心已久,我否认岂会有用?陆大人说我的眼睛不一样,我倒觉得陆大人的眼睛才独一无二。不过陆大人都说了,我父亲是雀衣人,我母亲是汉人,那陆大人怎么就一口咬定我是雀衣人。”</p>

“好,我换个说法,你是燕平国人。不过燕平国已灭,你如今算是姜国人?”</p>

房间里有个小炉子,苏鹤点了火,往壶里加了水。</p>

“燕平国灭,无家可归,流落至此,不过是想活命罢了。”苏鹤坐在炉子前,看着小小的火光,语气平淡,“陆大人怎么不继续试探下去?突然如此直截了当,让我有些无所适从。”</p>

虽然苏鹤亲口承认了,但是陆望心里还是没底,他不能确定苏鹤是燕平国的流民,还是姜国的细作,亦或想是借刀杀人的雀衣贵族。从苏鹤目前行事来看,不像是细作,但是陆望不敢掉以轻心,他怕忽略了重要的东西,尤其是现在他对苏鹤生了些其他的心思。</p>

远观观不清楚,那就近看,总能拨开迷雾。陆望这样想着表情舒缓了些,视线又落在苏鹤身上,说:“因为今日我要告诉你另一件重要的事情。”</p>

听到重要的事情,苏鹤转头看向他。</p>

陆望道:“是你。”</p>

苏鹤蹙眉:“什么?”</p>

“我中意的那个人,是你。”</p>

两人视线交错,气氛在沉默中越发怪异。</p>

半晌,苏鹤才笑道:“承蒙陆大人厚爱。”</p>

陆望蹙眉:“你不信?”</p>

苏鹤继续盯着炉子:“陆大人自己也觉得很荒谬对吗?”</p>

“是很荒谬,但真心实意。”</p>

小小的一壶水,很快就烧开了,沸腾的水泡冲击着壶盖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。</p>

苏鹤坐着没动。</p>

陆望提醒道:“水开了。”</p>

苏鹤问:“陆大人喝茶吗?”</p>

“不喝了,一会儿睡不着。你那水不如用来给我敷一敷?”陆望起身准备往榻上去,“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受伤?”</p>

苏鹤将水倒进盆里:“你也没给我机会啊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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